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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事蹊跷(1 / 1)

鬼卒接道,你如果想得透,还应该感谢那个杀死你的歹徒。为什么呢?因为你的脾气坏,火气大,迟早会犯事,甚至会犯大事,成为罪人。

这我相信。鲍烈兴听明白了一点,又听鬼吏继续说,你想一想,那次在车上你见义勇为地挺身而出,搭救了那个妇女,不顾个人安危,自己受挫了,应该称得上英雄,阳世的各大媒体也会报道你的事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我作一个假设,假如那次那个歹徒没有捅死你,你受点轻伤,稍作治疗,好好地活下来了,活下来的你能保证今后永远遇不到不顺心的事吗?

不能保证。鲍烈兴回答。

既然不能保证,你就一定会有因遇到不顺心的事而发火的时候,一旦发火你会胡作非为,胡作非为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可能把人打伤,也可能你被人打伤康复后伺机报复,甚至犯罪,尽管你以前见义勇为舍身搭救孕妇成为社会赞美的英雄,可是一旦犯罪,仅仅在那之后犯过一次罪,你在人们心目中的好形象就会崩溃,而成为被诟病的狗熊。

那当然不错。鲍烈兴认同这个观点。

正由于这个原因,你相反还应该感谢那个杀死你的歹徒,假如他没有杀死你,你以后死亡了,到阴间来可能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魂,罪魂是要下地狱的,下地狱的罪魂即使投生也会失去人身,要么投生饿鬼道,要么投生畜生道,人道是无缘的。

鬼卒引领着他在冥府过道上漫步行走,还继续与他讲道理,正因为那个歹徒在你见义勇为的时候杀死了你,就成全了你的善举,你到阴间来就不再是罪魂,而是作为善灵看待,自然就可享受再次投生人身的待遇,你说是不是?

鲍烈兴哈哈一笑,望着鬼卒说,听神君这么一讲,我茅塞顿开,我想还真该感谢那个杀死我的歹徒。

鬼卒接过话茬,当然感谢倒不必,歹徒毕竟是歹徒,他的出发点并不是想成全你,并不是想帮你。你开悟了就要理解他,不要仇恨他就行,你们之间生生世世所结的积怨就可以得到化解。

不久,鲍烈兴被送往转轮王殿领投生帖,继而投生在南瞻部州东土国一个军人家庭,取名胡干士,由于家庭条件优越,养成了他张扬的性格,也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压抑自己。

这样有好有坏。说好嘛,行事把握一个度,张扬得恰到好处,自然安泰;说坏嘛,行事把握不了分寸,张扬得逆天悖道,就会出问题。

胡干士16岁那年,正遇上国家方兴未艾的政治运动,学校罢课,经常组织游行,往往从地方上揪出一个所谓的坏分子,让其头上扣着高而尖的纸糊的篾帽,脖子上挂着黑牌,到处游斗。游斗的对象也不管你年龄有多大,只要你有所谓的历史问题就脱不了干系。

那次,学校激进分子抓住一个80岁的老人吴妈批斗,原因是有人举报她的儿子是一名叛逃海外的军官,也就是东土国的敌人,东土国拿她的儿子没辙,就让她代为儿子受罪。

照说对于处在耄耋高龄的吴妈只象征性地游斗一下也就行了,就算应付了形势,可是性格张扬的胡干士作为激进分子中的一员,不放过吴妈。

吴妈站在批斗台上低着头,任由参加批斗会的群众对她口诛笔伐地揭发所谓的罪状,已经算老实了。胡干士却为了图表现,出风头,从台下跑到台上,伸手指着皱巴巴地板着一副脸孔的老妈吼叫,你这个老家伙不老实。看你一脸阴沉的样子,是不是想变天?

吴妈一声不吭,依然低着头。胡干士却不放过她,从台子边搬来四块土砖码得高高的,用命令的口气对吴妈说,老婆子,站上去,站得高高的,让咱们群众看一看你丑恶的嘴脸。

吴妈忽然抬起头,低声说,我有恐高症,不能站上去。说这话时,身子打颤。

胡干士见吴妈违拗自己,一时气怒,就飞起一脚踢向吴妈的下巴,吴妈当即瘫倒在地,泪眼朦胧。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人喊打倒吴老婆子了。可是胡干士还指着身子抖得厉害的吴妈装腔做势地说,她在装死。

几天后,打着旗子,高声喊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胡干士与一群斗争觉悟性很高的群众到学习愚公移山的示范基地——磨盘山上垦荒造梯田,也就是挂水田。有的位置羊角锄都挖不动,一动锄就碰出火星,当然是碰到活岩石了,没有办法,就算是愚公来了也没有办法。

当时提出“人定胜天”的口号,连一处活岩山都难住了,还行吗?大伙儿还是有办法,叫人来用铁钎打炮眼筑炸药,一引爆,就把那处活岩石烧开了。

这样凡是碰到坚硬的岩石全部都是放炮炸开,从山腰到山顶,每天快收工的时候,都要放一排炮,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好不热闹,却也危险。当然造梯田的群众早已跑开了;那个总是积极图表现的胡干士也跑开了。

可是上工的第四天出了一桩蹊跷事。那是下午,大伙儿干事干到四点半钟左右,领队的把哨子一吹,都坐下来歇幺伙,有的喝水,有的还饶有风趣地说笑话或哼起歌子,都扎堆儿耍着。

突然有人听到呱嚓呱嚓地响,抬头一看,一块略圆的巨石从山顶上滚下来,便大声喊叫,快让开,快让开。

大伙儿麻利从山腰的空地跑散,坐在那儿的胡干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那块巨石不偏不斜地正朝他滚来。可怜,胡干士被活活撞死,死得挺惨,脊椎砸断,血肉模糊,头脸朝下,就像嘴啃泥一样狼狈而难看。那块巨石停在他的尸体旁,也不再滚动了,陪丧一样肃立着。

大伙儿带着沉重的心情过来料理胡干士的后事自不必说。只说胡干士因公殉职,其父母要求组织上给他申报烈士,却有很大的争议,有的说他不是抢救什么牺牲的;有的说他不在劳动时罹难的。多种说法不一而足,申报烈士的事儿自然就搁置下来,其实也就是黄了。

更让人不可理喻的是,把胡干士的遗体入棺送往殡仪馆放了一天,第二天开追悼会对他短暂而光荣的一生作了很高的评价;袖挽黑纱手捧白花前来吊唁的群众也是络绎不绝。

照说这么隆重的治丧盛况,胡干士也死得值!可是追悼会结束后,才发现那么多领导和群众围着吊丧的不是放置胡干士遗体的棺椁,而是一具放置了一位老年人尸体的棺椁,这让胡干士的父母心里既悲痛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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