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宜年在秦志远的陪同,身边人小心翼翼的护送下,顺利翻过两座山头,到达了怀河镇外的老君庙。
看着眼前略显破败的庙宇,宗宜年内心很是感概。
想那京城的国师府,巍峨高大,面前的寺庙低矮简陋。听说国师的徒弟在这里一呆便是好多年,只因卦象显示他的有福之人便在此地。
多少人为了他的这条命在四处奔波,他宗宜年何德何能!
他禁止了下人的通报,踩着脚下的石砖,一步一步向最高处的屋子走去。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对这些为他奔走半生的人所能表达的一点敬意。
此时国师唯一的亲传弟子,老君庙的方主持,静静的看着像他走来的年轻人。
好多年没见喽。
想当年他离京的时候,太子还只是个几岁的孩童。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每每咳嗽上来,总是瞪大眼睛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
师父去世之前,曾言若这个孩子能度过死劫,平安活过三十岁,或可成为一代明君。
可是肺痨这样的病,要的是命啊!
“来啦?”方丈面带微笑的看着走近的太子。
“来了,大师这些年可好。”宗宜年努力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平静的看着曾经的故人。
“拖施主的福,尚可。”方丈笑着点点头,“走了这么久都没咳嗽,似乎好了些?”
宗宜年死力咽下喉咙边的咳嗽,“是啊,西南气候湿润,孤觉得自从来了这里后,身体好多了。”
看着宗宜年满脸通红的样子,方丈哪里有不明白的,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
殊不知他这个样,只会让亲近的人更心疼罢了。
方丈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卦象显示太子的命数尚且有一线生机,可是怎么就找不到呢。
“请太子坐过来。”方丈沉声说道。
旁边的小沙弥赶紧拿来了一张蒲团放在了他的旁边,宗宜年依言坐了上去。
方丈细细的观察着太子的面色,又让其伸出手来观摩手相。随后拿起桌子上的龟壳和竹钱闭目算了起来。
小沙弥给太子等人端来茶水,宗宜年慢慢品尝起来。
过了多半个时辰,方丈依然沉浸在卦象中。宗宜年怕打扰到他,一直忍着不咳嗽。
秦志远看他忍得这么辛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何必呢。
他准备招呼宗宜年出去透透气,再这样下去,他怕劫数还没到,太子先被自己憋死了。
万一成为历史上死的最憋屈的太子可咋好。
就在这时,主持方丈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即吐了一口血出来,面前的龟壳也猛然间炸了开。
屋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太子身边的侍卫甚至上前来要护主。
宗宜年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急忙走到方丈身前,“大师,你可有事?孤随行有带太医,我召他们来给你看看?”
方丈虽然吐了一大口鲜血,但是没想到精神却很亢奋。
“老衲没事,太子,老衲又看到了那线生机。”时隔这么多年,终于被他找到了。
宗宜年一听也很激动,方丈这是什么意思?
秦志远在旁边立刻开口,“方丈知道了那有福之人在哪里?”
方丈摇摇头。
宗宜年忍住满心的失落,“还是辛苦大师了。”
方丈看着面前情绪瞬间低沉下去的年轻人,开口安抚道,“老衲没有找到有福之人,但是卦象显示有福之人已经出现了,且太子已经见过了。”
宗宜年和秦志远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孤已经见过了?大师可能算出孤见到他/她的时间地点?”宗宜年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就这么一个线索,似乎不太好找。
方丈又摇了摇头,“老衲终归不如师父,无法算出这有福之人到底在哪里,太子你又是何时何地遇见的。哎。”
且这龟壳已裂,他的卦术之力似乎也在从身体里慢慢抽离,今后恐怕再也不能为人卜卦了。
宗宜年不忍方丈难过,安慰道,“大师,你为孤做的已经够多了。天意如此,您莫要伤怀。”
方丈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能如此直面生死,也不枉他为他放弃了这半身的修为。
“太子,老衲虽然不能算出有福之人与您见面的具体时间,但是卦象似乎显示,您是最近遇见他/她的。”
宗宜年听了面上一振,再次和秦志远对视一眼。
这范围可就小多了。
看着两人兴奋的表情,方丈继续说道,“太子,切记不要大张旗鼓去寻找。想想您来西南的初心,顺着您自己的心意继续做你想做的事就可。”
那一线生机若以若现,若强求,反而适得其反。
宗宜年慎重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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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边林青烟无意间在苗文姜宅子的门口看到了白嬷嬷。
不过她一个山沟沟里的小寡妇是如何认识当今太子身边的贴身嬷嬷的呢。
这事说来话长。
林青烟当初被魏家儿子从山外边买回来的时候,魏家对外宣称的是林青烟的父母因为天灾去世了,就剩了她自己,跟着家里的大伯家过活。可惜伯母不是个心善的,一心想卖掉林青烟换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