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坐在御医署中，呆滞地看着熬药的众人。
方竖令走上前来，坐在了他的身边：“你这是干什么呢？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茫然呢？”
蒙恬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方竖令：“我一直在想，我做的事情到底对还是不对。”
方竖令愣怔了一下，叹息道：“你是说，没有彻底地将那些坏人收拾掉吗？”
蒙恬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方竖令。
关于更多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方竖令，但是现在看起来，方竖令好像都知道。
“你知道吗？”
方竖令摇了摇头。
“我肯定是不知道的。”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缓缓道：“但是像是这样的事情，如果背后没有什么大人物的话，无论是谁都不敢做的。”
“所以陈元的身后肯定是还有其他人的，但是这个人是谁，没有人知道。”
方竖令耸了耸肩：“反证我是不知道的。”
蒙恬皱眉犹豫片刻，再次问道：“那你觉得，杀一个陈元够吗？”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方竖令转过头来看着蒙恬：“当然够了。”
蒙恬听见这话，明显有些惊讶。
他的眉头微微抖动，看着方竖令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够了？”
方竖令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因为每一件事情都是要结束的，要是杀了一个人还不够的话，那就要杀两个人。”
“可是像是陈元这样的人，在王宫之中已经是很普通的人了，他不会牵扯出更多的人，秦皇杀了他也不会有什么。”
“但是在陈元身后的人，要是真的牵扯出来的话，可能牵扯出来的人就很多了，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不是一件两件事情了。”
方竖令转过来看着蒙恬：“你觉得那个时候，秦皇会开心吗？”
虽然寥寥几句话，但是蒙恬猛然间都明白了。
他缓缓地转过来，看着一旁的方竖令，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糊涂的老头子竟然什么都懂，而且如此的透彻。
“你……真的是很厉害！”
方竖令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蒙恬的肩膀上轻轻拍打。
“我厉害什么啊？秦皇要杀了我的时候，我差点尿裤子。”
“要不是你的话，我或许都活不下来，不是吗？”
他叹息一声，继续道：“但是你不一样，你在那个时候表现的很镇定，你就像是一个救世主一样，一直保持着冷静。”
“因为你跟我想的事情不一样，不是吗？”
方竖令端起了一旁的杯子，递给了蒙恬一杯水：“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才是忠臣，那些人都是坏人，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大王的身边需要那些人，需要你，你们之间总是需要某种平衡的，要不然很多事情总是不能圆滑的处理的。”
“这些事情，都是需要阅历的，或者说你年纪越大你越明白这些道理。”
他转过头来，看着蒙恬：“其实只是站在你的角度让你觉得那些人必须要死，但是站在其他的地方，或许他们并不是如此的，不是吗？”
方竖令站起身来，朝着屋子里走去，留下了蒙恬一个人思考。
而此时的蒙恬，则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脑海放空了许久。
这样想起来的话，或许自己在大殿上真的没有必要和赵高那样的争，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为秦皇分忧，而不是让秦皇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