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妹妹倒是真心的好,肯用自己的自由换浅羽的未来,真亏你舍得。”慕非言拉了张椅子,坐到了床前。
墨浅冰浅笑:“我对放在心上的人,向来是豁得出去的。”
“恐怕这世上,能被你放在心上的人,也就只有浅羽一个了。”慕非言淡淡道:“毕竟像你这样冷血冷情的人,也只有血缘才能羁绊住你了。”
“何以见得?”墨浅冰抿着唇,闭起了眼睛:“我冷心冷情?呵~也罢!”谁都有资格说我冷心冷情,惟独你没有,你可知道,非言。
“我依然记得,初到璎珞阁,你为了一条裙子,将一个小厮活活打死,只因他不小心弄脏了你喜欢的裙子,即使他努力去补救,你依旧用鞭子将他抽打致死。还有,一个月后,一个丫头给浅羽上茶,不小心被绊了一跤,杯子飞出去摔在了你跟前,因此洒了茶水,溅出几滴在你的绣鞋上,你就将她捆绑在山上,任由野兽撕咬。如果这还不够冷心冷情,那还有……”
“够了!”墨浅冰嗓音低哑,苦涩的闭上了双眼。
慕非言被墨浅冰打断,终于肯施舍般的将目光停在了墨浅冰身上:“我说的,可有错?”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墨浅冰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她缓缓睁开双眸:“我的确是冷心冷情的杀手,死在我手中人,都是无辜的,呵~”
“我……”慕非言吃惊的看着墨浅冰:“你做什么!”
墨浅冰原本无法动弹的双手,此时正紧握成拳,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而她的双手也因用力过度,而爆起了青筋。
慕非言赶忙将墨浅冰的手扳开,只见她的掌心三个月牙形的伤口,现在还在渗着鲜血。
“你这是做什么!只你做得,我就说不得了?你自残,吓唬谁呢!?”慕非言皱眉,从怀里拿出金疮药,洒在了墨浅冰手心,而墨浅冰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做得?呵~我有何做不得?我墨冰冷血无情,又有什么是做不得的?”墨浅冰嘴角不禁闪现出苦笑,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无奈和苦楚,慕非言没有再说一句重话,却也不肯再说一句话。
墨浅冰微微眯着眸子:“那个小厮,早已被蓝羽(璎珞阁的杀手)收买,弄脏裙子?呵~如果我当时没有打死他,你可知他假意补救时,手里帕子里藏着的是什么?那是触之即死的剧毒,你真以为他是被我活活打死的?呵~他是不小心碰到了手帕里的剧毒,被自己毒死的。”
慕非言:“……!”
“至于那个小丫头,她手里的茶为何会洒?她比那个小厮更该死!她竟然在茶水里下药,想要将浅羽献给阁内的护法杨啸天,来换取她成为底层杀手的机会,如果不是被我闻出来,出手打翻那杯水,浅羽恐怕就着了她的道了,后来把她绑在山上的时候,问明一切之后,我曾问过她,就为了一个成为杀手的机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你猜她是怎么回答我的?”墨浅冰嗤笑一声:“她说,她不后悔,她说在璎珞阁,不成为杀手,就没有出去的可能,而她,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老死在璎珞阁,与其那样,她宁可去死。呵~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慕非言:“……!!”这些,他都不曾知晓,他早就知道璎珞阁生存的艰难,但却不曾知道,墨浅冰姐妹俩,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存活下来的。
“还有……”墨浅冰扯了扯嘴角:“被我剜掉双眼的飞鱼,她曾作为云罗的眼,监视了我们小院近月余,期间我被阁主三番两次找茬,后来还险些被丢到试炼岛上,任由他们拿捏抹灭。还有……什么?我记性不太好,要不……你来帮我回忆回忆?”墨浅冰眯起的眸子中满是笑意,仿佛这些不过是她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八卦罢了。
慕非言整个人呆住,他动了动唇:“抱歉!我……”
墨浅冰笑笑:“抱歉什么?误会了?你没有误会,死在我手上无辜的生命,远远比算计我的要多的多,我确实是心黑血冷的杀手。”
“我无法想象,你和浅羽是怎么熬过来的。”慕非言对着墨浅冰的掌心吹了几口气:“浅羽能保住那份难得的纯真,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墨浅冰的指尖动了动,已经恢复一些行动能力的墨浅冰,缓缓抽走自己的手:“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一生太过坎坷,她的一世太过苦闷悲凉,她不想就连死去,都那么的悲壮。
“是啊,都已经不重要了。”慕非言,你是怎么了?墨浅冰怎样与你何干?
墨浅冰紧了紧薄被,将自己完全埋了进去:“非言,如果我是妹妹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什么?什么妹妹?”慕非言仔细聆听,却依然无法听清几乎被墨浅冰吞进肚子的话语:“嗯?墨浅冰?”
慕非言拉开一点墨浅冰的薄被,却发现墨浅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完全睡了过去。
她的脸被薄被闷的有些发红,薄汗从她的鼻尖冒了出来,淡色的唇半开着,秀气的鼻子微微皱着,像是因为呼吸不畅,而有些不高兴。
“话不说清楚就睡着了?”慕非言帮墨浅冰盖好被子,露出了墨浅冰的脸来方便她呼吸:“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你是妹妹,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些了?”
“墨浅冰,我发誓,就算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就凭你这样护着浅羽,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慕非言看了墨浅冰半晌,才起身向屋外走去。
独孤雪此时正在小院里整理花草,听到背后的动静,独孤雪头也不回的道:“她睡了?”
“嗯。”墨浅冰点头道。
“也得亏她能强打精神跟你聊,我以为她早就撑不住睡了呢。”独孤雪笑道:“你们说什么了?你看上去……很凝重。”
“神医!”慕非言弯曲了膝盖,伟岸的身形也在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