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为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是很下了些本钱的,只看那成堆成堆的首饰,金的玉的,宝石、玛瑙、碧玺、珍珠、祖母绿,不要钱一样地镶嵌堆叠。
还有多得让人挑花眼的衣服,各色名贵质料的都有,大多数都是金红色的。
安乐宫是真的够大,分出了一个专门的屋子来装衣服首饰。
在范府里呆了三天,范建不在府中。
范建在京都里shā • rén了。
范府的女主人又病着。
院子被虎卫团团围住,安全是无虞的,当然也不会让他饿着。
只是到底不会有人细心到把给他把洗脸、梳头、沐浴换衣服,这些在这个非常时刻里看起来十分细枝末节的事情也打理得十分精细的。
但研秀会,她甚至还注意到给他换了一个和前几日不一样的发型——从双丫髻换成了垂鬟髻。
衣服也换了一身,上身金色锦缎的小衫配着红色金线百蝶穿花的小裙子。
干干净净,漂亮的像只有画上才有的仙童的样子。
现在这个仙童坐在安乐宫的门槛上,软嫩的小手杵着同样软嫩的脸颊,看着宫墙之上的天空。
然后他忽然站起来了,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他身后的研秀一惊,随即也迈步跟上,但没有第一时间试图拦住,反而发问:“公主殿下,您想去哪儿?”
从她去范府接这位小主子到现在,也许时间不长,但已经让她对她要服侍的这位有了些许的了解。
皇家血脉,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不能欺其年幼。
“去找爹爹。”他回道。
研秀一皱眉,有些犹豫,拦还是不拦?
而就在这一犹豫的功夫里,小人儿已经窜出去很远了,并且越窜越远。
小人儿的霸道真气练得里哩哩啦啦,但是他的轻功练得却很很好。
因为他从睁眼的第一天起就明白这个世界的危险,对自己的处境很是警觉,所以对逃跑这件事情十分热衷的。
一个“孩子”对一件事情很是热衷,然后投入很多的精力去学习、练习,再把这件事情学得还算不错,通常人们把会将这种状况名为“有天赋”。
从这点上来说,他很有轻功天赋。
只是这里是皇宫,他再有天赋也不可能真的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随便窜出来的一个小太监都可能一拳把他打飞。
他当然占了身份的便宜,没人敢随意对他挥拳,当他迈着那两条肥肥短短的小腿儿拼了命向目标地蹿去时,因着此时宫中危险的氛围而增多了的巡逻次数,一队禁军侍卫正与他迎面相接。
这些禁军本能地警戒起来,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却在听得研秀大喊着的“公主殿下”几个字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拔刀。
眼看着小人儿从他们身侧蹿过,奔向御书房。
小人儿觉得自己很幸运,不,幸运中有必然,因为安乐宫离御书房很近,非常近,几乎只有一道之隔。
此时此刻,庆帝必然会把自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
所以他需要蹿过的路程极短,需要花费的时间极少,顺利冲到御书房,便对上了守在那里的大内副统领宫典。
上一个大内副统领被砍了,宫典走马上任没多久,而面对皇帝唯一女儿,尤其作为叶重的师弟,对于这几日宫内变故的因由多少有些了解,也了解这位公主殿下的身份来历。
这让宫典有些无措。
公主殿下看似要闯御书房,拦还不是不拦?
和这么个奶娃娃动手,宫典觉得别扭,更有甚者,若是他真动了手,那怕把小娃儿抱起来,抱回隔壁的安乐宫去,小娃娃要是又哭又闹又踢又打怎么办?
好吧,踢自己打自己好办,他忍着就是了,三岁娃娃的拳头就当挠痒了,可要是又哭又闹呢?捂嘴?点穴?这么小的女娃娃,若是身体还比较孱弱,一个点不好伤着了怎么办?
陛下在御书房里商量要事,吩咐过不准人打扰,应不应进去通报一下?
宫典很头疼,然而眼前这位让他头疼的公主殿下却没让他真的“疼”上很久。
小人儿站在那里,震耳欲聋地喊出了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