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的手顿了一下,看上去似乎在思考合适的落子位置,随即很自然而地落子,道:“他们是朕的儿子,生来就贵为皇子,教导他们是镇为君为父的责任,何谈折腾?”
小公主一边反手很痛快地跟着落了一子,一边翻了个白眼,道:“我又没有皇位要继承,爹爹你还要和我演戏不成?”
庆帝的手又顿了一下,低头看着棋盘,两指摸索着指尖的棋子,对上眼神,看不清神情,很难判断出他在想些什么。
小公主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执子,状似等对手落子等得有些无聊地轻敲着棋盘的侧边,然后又似按捺不住不吐不快地样子,略带不开心的语气道:“爹爹,你可能会是青史之上满是赞誉的好皇帝,但你真不是一个好爹爹。”
这话似乎说得庆帝有些“小性”了,冷哼一声,道:“朕倒是没想到,倒是朕的公主来指责起朕了。”
不管内心如何作想,不管曾经暗里动过多少杀机,但庆帝有这个自信,在他的崽崽与外人面前,都是一个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千娇百宠到毫无原则地步的父亲。
小公主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看起来“忧郁”、“老成”的神情,在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就只剩下可爱了可言了。
万分可爱的小公主对庆帝道:“爹爹,你能别和我也演戏吗?这套官腔官调的,听着好烦。”
庆帝没说什么,似终于想好了该怎么走一下步了,“啪”地一声落了子,然后提醒道:“该你了。”
看着对面的崽崽又鼓起了腮帮子,有些气鼓鼓的样子又让庆帝想捏捏他的脸颊或者鼻子。
其实两人短短几句对话,庆帝就已经搞明白为什么崽崽明明对政事不感兴趣、明明听得直犯困还要强听了,心里一瞬间滑过了些许暖意。
看来把崽崽当女孩养是对的,既能让皇位之争少了一个潜藏的隐患,在这自古薄凉的皇室之中,自己却有了个重视亲情胜过权钱名利的孩子,感觉……不错。
“啪”,小公主的落子很干脆,落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又小大人儿似地叹了口气,道:“爹爹,我知道我要是劝你做个好爹爹,或者说什么兄友弟恭、孝悌仁爱之类的,你肯定不屑一顾。”眼看着庆帝轻微皱了下眉,小公主噘嘴道,“爹爹你别反驳,你糊弄外人就算了,别糊弄我,我是真的不喜欢爹爹在我面前也挂个面具,在爹爹心里,皇帝和一般人不一样,皇家和一般人家也不一样,在爹爹眼里,大庆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不能是个只知仁义道德的谦谦君子。”
庆帝没说话。
小公主抬眼看了庆帝一眼,声音忽地严肃了很多,道:“爹爹,我常常在想像你这样的皇帝,无开国君主之名,有开国君主之实,爹爹你当然是一个极为睿智、极少犯错的皇帝,您也一定自信于这一点,所以一旦你犯了错,你自己不会察觉,也不会有人敢于指出来?”
“你的意思是,朕是一个听不进谏言的昏君?”庆帝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