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是他想确认。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确实的真相。
郑诺也需要。
而且在心底里,即使他不想承认,作为一个儿子,他还对那个血缘上作为他父亲的男人,有着那么一丝丝还未彻底断绝的期望。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真相,把这点儿期望彻底掐灭,才能更加坦然的前行。
然而这并不容易。
同样也在进行这项不容易的尝试的人还有太子。
郑诺的死险些让太子与老二彻底撕破脸。
太子想知道如果不是四顾剑,到底是什么人?
除了敌国,还有什么人想让自己与老二斗得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
大哥?
不可能啊,大哥去年已经跟着论调的将领去边关打西胡了,这是大哥求父皇好久才求下来的,好不容易得了准许,欢欢喜喜地去了。
人不在京城还能消息如此灵通打探得郑诺与老二的关系,还能调动人手把郑诺除掉?
大哥在京城根本就没有这么深厚的势力。
再者,从小一起长大,太子很清楚他那个大哥即没这份心机,也没这个动机——大哥他对皇位根本就没兴趣。
不是大哥,也不是东夷城,还能是谁?
太子想知道答案。
但太子与老二都面临一个共同的难题——没法从安乐宫里打探出消息来。
宫里各宫的太监由内廷司分配,每个宫里配多少人都是有礼制定数的,不是各宫自己决定。
这就给了许多手伸得够长的人见缝插针的空间。
东宫里有老二的探子,老二宫里也有太子的探子。
彼此心知肚明,几乎不算是秘密了。
所以太子和老二有时还刻意向这些探子,混着释放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故意混淆视听,让对方即便探得消息,也难以确定该不该相信。
小公主把他们这种行为叫做“抛媚眼”。
小公主防止自己宫里消息泄露的方法,与太子与老二两人截然不同,很符合小公主一贯简单直接的风格——安乐宫里就两个人,你敲不开燕小乙与研秀的嘴,就别想掏出一丁点儿消息来。
太子与老二围着安乐宫使半天劲儿,发现实在无从下手,便将注意打到了监察院身上。
毕竟他们二人亲眼所见监察院派人送折子给小公主,换句话说,监察院绝对已经郑诺这个案子的存底。
然而安乐宫不好挖,难道监察院就好下手?
这些年老二与太子也不是没试图渗透监察院,但都只能止步外围。
眼下利用这些外围暗线多方打探,却依旧没能打探出郑诺一案的真相,只得到了一个确实消息——郑诺一案被列为了绝密,案卷只有监察院最高级别的几个主办和院长才有资格查看。
而就在老二和太子都一筹莫展之际,一份誊抄的郑诺一案的卷宗分别送到了两人手上。
郑诺出事的那天,御书房里的一个小太监也在那个酒楼喝酒。
卷宗里,监察院的调查就到这里为止了。
御书房的太监会无缘无故离开皇宫,去京都里的酒楼喝酒?
监察院会因为差到了一个小太监就不敢往下查了?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
老二差点儿都乐出了眼泪。
一旁陪着他的李弘成看着老二如此,面露不忍。
好在只笑了一会儿,老二便止住了那仿佛失控的大笑,对送来卷宗的宫女道:“回去对姑姑说,我记得下姑姑这份人情了。”
那宫女默默行了礼后又默默退走了,多余的话一句未说。
李弘成目视那宫女离去后,道:“姑姑当真了得,监察院核心的那几个主办里,竟然也有姑姑的人。不过姑姑拼着暴露她在监察院的暗桩的风险,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竟然毫无所求?”
“越是现在无所求,就代表所求肯定极大,大得现在没法开口。”老二漠然地道。
“心里有数了?”李弘成转头看向老二道。
老二闭上眼睛,道:“有数了。”
而同一时间,接到了一模一样卷宗的太子,在东宫,静静地靠在他座椅上,许久不发一言。
他忍不住想起了安乐昨日请他们吃饭时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