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被押到狱中后,体力不支的昏了一会,像是在梦中又不真切,思绪也罢,意识也罢,深深浅浅,寻不到依靠的港湾。
北歌醒时发现身上多了一件烟青色宽大的披风,她低头茫然片刻,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她一抬头,便见坐在牢房另一端的萧放。
军中的牢房是一个一个矮小狭窄,没有窗的帐篷,里面堆积着厚厚的杂草,夜里或许还能听见老鼠细细的叫声。
帐篷内只悬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北歌坐在地上,仰头看不到盏内的油量,不知这缕唯一弱光何时会要消失不见。
北歌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萧放,下意识的坐起身子,将身上盖着的披风紧了紧,她双眸望着他,半晌也说不出话。
萧放将北歌的反应尽收眼底,瞧见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举动,他从椅子上起身,手上提起一个篮子。
北歌这才发现,在他的座椅旁摆着一个食篮。她见他走过来,双睫下意识的打颤,暗暗咬着唇,脑袋随着他的靠近,一点一点扬起。
萧放几步便走到北歌近前,他低眸俯视她片刻,才蹲下身子。他低头将食盒打开,疏饭的香气一瞬便溢了出来。
他端出一碗粥,用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鸡汤,搭配着最嫩的鸡胸肉,切成叶脉般纤细的肉丝,再大火熬煮,直到米粒吸足了汤汁和肉香,喷香软糯得入口即化。
北歌不知怎得,忽觉鼻尖发酸,眼眸也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萧放一手端着粥,并未直接递给北歌,而是又从食篮中拿出茶杯,倒了杯清水,他将水杯递给她:“先喝水,然后吃饭,吃了饭我有话问你。”
北歌低眸盯看着萧放递来的茶杯,半晌默默抬手接过。
昏迷的几日,她每日进水很少,醒来后便被文栋的死震住,如今舌尖尝到了水,才觉出口渴来。
北歌仰头,一口气将茶杯中的水喝得一干二净。她将茶杯放下,又见萧放将粥递过来,她手捧着碗,白瓷的碗底有些烫手,她下意识来回切换手指的动作被萧放看见,下一瞬,她手中的碗又被接了回去。
相比于北歌纤纤嫩如青葱的手指,萧放的手掌便宽厚粗糙的多,他轻松端着碗,又勺子盛了粥,还吹了吹,才送到北歌嘴边。
北歌的唇已经碰上温热的汤勺,却并未张口,她抬眸怔怔看着萧放,眼泪一瞬掉下来。
萧放见了,眉头不由一蹙,他放下勺子,抬手用指背擦抹着她的眼泪,说不上是何种语气,似是训斥的问她:“现在知道哭了?”
“为什么…还要来管我…”北歌眼泪掉得厉害,像是久久封闭的闸门,终于寻到了泄口,一时汹涌。
“还有十日,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到了第十天,本侯就是想管也管不得了。”他原本只是用指背替她擦眼泪,最后她将他掌心都哭湿了。
“有什么难言之处,有什么误会,都许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偷图给多吉。”
他等着她的回答,可她却噤了声,只剩隐隐的轻微的抽泣声。
萧放沉默了默,又喂粥给她吃:“先吃饭吧,一会要凉了。”
鸡丝煮得熟烂,一入口便化开了。好几日没进食,一杯水开了胃口,北歌吃下了整碗粥,萧放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饱了吗?”
北歌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想好要和我说什么了吗?”
“文将军…王将军…还有那么多的将士,都因我的缘故而死……侯爷想让我说什么。”北歌暗暗咬唇,她能说什么?她说她只画了个假图,并不想真的通敌,可是命运不济,她没想到假图会害死那么多人,她是无心的……若是这般,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耻,更何况悠悠众口,更何况那些愤怒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