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温之原是说好明日送药时带来纸笔,可回到住所后,一想到明日是十日之约的最后一日,便有些坐不住,心想着能多见一面是一面,待晚膳后,白寒之从她营中离开,她将笔墨藏在食盒中,独自去了牢房。
牢房外有专人看守,虽时辰已晚,但见是常来的白温之,守卫也未多想,撩开营帐的帷幔放白温之进去。
白温之进去时,北歌正闭目静听着帐外的蝉鸣,在幽幽夜色下,蝉鸣声格外清晰,独有的悦耳的声音。她以前未留心此等细小的事物,如今被困在四方之中,反倒领会了这一鸟一虫,自然中细小的美好。
北歌听见声音睁开眼睛,见前来的白温之有些意外。
“我带了纸笔来,你要是想写什么信,还能早些送出去。”白温之在北歌身旁的坐下,从食盒中拿出一支湖笔,并着一方小砚台和半新的墨,还有一盏精巧的油灯,借着营帐中的蜡烛点燃,昏暗的帐内一瞬亮了起来。
白温之又从宽敞的衣袖中抽出几张信纸。
北歌听着白温之的话笑了笑:“这倒也不急,待我死后让箫儿带去南齐便好。”
白温之原本替北歌研磨,听见她的话,不禁手上一顿,她抬眸望着北歌:“…你这是决心要去赴死了?”
“还能再逃吗?”北歌将信纸平铺在食盒的盖子上:“失忆的三年,已是我从上天那偷来的,做错了事,必须要承担。”
北歌执起笔,沾了沾墨汁,对研磨的白温之点了点头:“多谢。”
这些日子北歌想了许多,想要留给贺穆的话,也都烂熟于心,是以现下无需多想,笔尖落在纸上格外流畅。
北歌很快写满了一页,又拿起一页继续写,营帐内安静下来,帐外的蝉鸣声便清晰可闻。
“你会怨侯爷吗?”白温之忽然问。
北歌笔下一顿,她微微侧头看去,正要回答,营帐的帷幔再次被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