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来,戚修贤与北歌皆是身子一僵。
北歌在与戚修贤愣愣对视片刻后,匆忙转身跑到寝殿内的落地屏风后躲起来。
戚修贤僵站在原地,他看着北歌的衣角全部隐入殿侧的蜀山赤壁图屏风之后,一回头,便见灵后一脸冷色走进来。
戚修贤怀中不受控的突突乱跳起来,他连忙转身迎上前几步,俯身行礼:“侄儿给姑母请安。”
灵后目不斜视的携着一众使者从戚修贤身侧浩浩荡荡走过,直到她落座到主位上,才敷衍抬了抬手。
随着灵后的前来,寝殿内的空气似乎后变得稀薄了,带着压迫朝北歌周身而来。
她确认自己方才听得清楚,戚修贤唤戚白琬为姑母。
姑母姑母……他竟然是中书令戚白琰的儿子。难怪这个人权利这么大,能随意带人进出城关,宫门,甚至能直接将她带着御前。
刚刚陛下唤他为表哥时,她还没反应过来,心猜他难道也是萧氏皇族那个旁支的公子,如今家族发达,才能有如此权利。
却不想,这个表哥,却是母家的表哥,戚家的表哥。
中书令和灵后一心想至侯爷于死地,他是戚家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亲近侯爷。
北歌想起裴绰对戚修贤的介绍,说他是侯爷的谋士,他是戚家人,中书令和灵后一心想置侯爷于死地,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亲近侯爷。
北歌一时只觉四肢发凉,她下意识抬手扶住一侧的屏风,想让自己站的更稳些,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告诉裴绰这个人不可信,必须尽快上报给侯爷。
难怪这个人一直不肯告诉她,他的名字,原来是他冠着的姓,就让她无法去信任。
***
小皇帝站在一旁,他乌黑的眼珠朝北歌躲藏的屏风处瞄了瞄,接着垂头一步步走到灵后身前,规规矩矩行礼:“给母后请安。”
灵后看着站在自己不远不近处的儿子,态度也没比对戚修贤热络多少,她抬手接过侍女奉上来的新茶,喝茶前道了句:“起来吧。”
小皇帝听了默默起身,还朝戚修贤身旁靠了靠,两人似罚站似的立一处,看着高高坐在主位上,满身珠光宝气的大周太后。
灵后喝了茶,凤目睨了一眼垂首立在殿下的两个人,接着问戚修贤:“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倒是想着进宫了?本宫若非今天出宫了,还得以为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自灵后突然前来,戚修贤一根线便紧绷着,紧张无比,如今再听见灵后的数落,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他吭哧半晌,竟也答不出来一句逻辑完整话来。
灵后回来的时辰与他估算的差距的太大,现下北歌就藏在离他们不到一米远处,一旦陛下一会说漏了嘴,他就是去死,也保不了北歌安全。
戚修贤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了,他怕自己多说多错,不说却还是错。
灵后瞧出戚修贤的异样,不由拧起细眉,她方才进来时,见宫中宫女后被支了出来,只有他与皇帝两人,不由生了疑心。
戚白琬下意识的四目环顾殿内,却没看出什么可疑。
只是她这动作,更是让戚修贤周身紧绷。
“母后,其实表哥……”小皇帝见戚修贤不说话,又瞧见母后面上生了不悦,不由开口打算戚修贤回答。
“陛…陛下!”戚修贤连忙开口打断小皇帝,他一双眼眸下意识瞪大,一眨不眨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瞧见戚修贤这副模样,也不由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瞳与他对视,满脸写着不解。
戚修贤却有口说不出,好在这的寝殿内还算清凉,否则他额上必然要急出汗来。
“你们两个到底是在搞什么鬼!”灵后不耐烦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瓷质的茶碗与结实的实木碰撞,发出又脆又混的声响。
“来人,把伺候皇帝的掌事宫女叫来。”
“母后!其实是我…我叫表哥进宫的…您今日出宫又不带着儿臣,儿臣无聊才叫表哥进宫来陪我玩的。”小皇帝眼见戚修贤神情不对,连忙开口。
灵后目中含疑的看了看皇帝与戚修贤,冷笑问道:“要是这点小事,他紧张什么?”
“因…因为儿臣偷吃了宫外的杂食……母后您千万不要怪表哥,都是儿臣的错,”小皇帝说着几步跑上前去,抱在灵后的膝前:“是儿臣每日吃药,苦的难受,才让表哥偷偷带酥糖进来的。”小皇帝说完,默默从衣袖中掏出北歌方才给他变出来的糖果,双手捧着递到灵后面前,低头认错。
灵后眼眸下垂,她抬手拿起小皇帝手心的酥糖,上下打量,心中嫌弃,的确是宫外杂铺子里的粗制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