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回宫后,教了萧启年识字,让他写下拜顺王为中书令的诏书,着人送往了顺王府。
萧放叮嘱传旨的人,先告知顺王圣旨上的内容,接与不接全看顺王的选择,无需强迫。
传旨人的人出宫后,在顺王府停留了大半日才返回宫中,回宫时两手空空,诏书被顺王留下了。
顺王本是国亲,又远离朝堂多年,身后没有复杂的背景,才学更是国中一流,将萧启年交给顺王来辅佐,萧放和北歌都很放心。
萧启年如今仍在调理阶段,许多朝政还有由萧放代为处理着,如今有了顺王,萧放便将大半的政务都送往了顺王府。
顺王有时困在书房中批阅奏折,一抬头瞧见窗外花园中盛开的各色花朵,都不禁骂上萧放几句。
萧放因此,在宫中悠闲陪着北歌逛御花园时,总是喷嚏不停,险些让北歌以为萧放花粉过敏,要拉着他回宫。
近来时日过都飞快,转眼就要入冬。
北歌身上都伤痕因着日积月累的涂药,血痂脱掉时,新生出的粉肉只有微微的凹陷,伤口的愈合比北歌自己预料中的更要好上一些。
叶老查看过那些伤痕,说继续涂药,这些小凹陷明年就会平复。
北歌面上的伤原本是最棘手的,如今却愈合的几乎瞧不出伤过的痕迹,只有在日光直直照在面上时,才能隐隐的瞧见一道银粉色的月牙弯,并不难看,不经意间反倒衬得姿容更妩媚几分,若是在上敷些脂粉,便全然看不到痕迹。
面上的伤恢复的这样好,北歌心知,最大的“功臣”是那些数不清的猪蹄。
前一阵子,北歌有一些错觉,自己只怕要把一辈子的猪蹄都吃掉了,以至如今她一想到或是听到那两个字,就腹中难受。
北歌与猪蹄结下这般“不解”之缘,原是因为叶老的一句话,以形补形,俗言来将,便是吃哪补哪,猪蹄不止补脚,还可养颜美容,补充胶原,多吃此类的食物,可以让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好。
萧放听了叶老的建议后,北歌几乎每餐都能看到猪蹄,即便萧放让厨子变着法子来做,长久的吃下来,北歌仍是抗拒的,吃不下便开始喝汤,总之萧放不会让一餐中少了猪蹄。
这样数月下来,北歌不仅伤好了,还被养的粉白,身上也胖了些,气色好了许多。
白温之和白寒之隔一阵子进宫看望北歌,每次来都惊艳北歌恢复的效果。
白温之拉着北歌的手说悄悄话,说侯爷待她一定极好极贴心,说得北歌耳唇发烫,脸颊粉红粉红的。
初冬时节,京都还只是稍冷,若是幽北此时,应当已经开始落雪。
萧启年的身子好了大半,北歌也几乎痊愈,如今有顺王辅佐萧启年处理朝政,前一阵萧放又提拔了几个寒门出身的有才之人,协助顺王,他自己便彻底得了闲。
萧放打算趁在天冷前,带北歌去江南转转,她病了这些日子,须得出门散散心才行。
裴绰对萧放的闲心早已无奈,反正现在辅政大臣都有了,萧放想如何便如何。但当萧放要领着北歌南下游山玩水的消息传到顺王耳朵里时,萧放几乎打了一夜的喷嚏。
北歌已被萧放着了凉,要给他添衣,萧放却要摇头说,他不是着了凉,而是着了恨。
连连的喷嚏也没有阻挠萧放的脚步,说走就走,三日后,萧放便带着北歌,轻装简从,乘了辆外表朴素内里奢华的马车出了宫门。
北歌和萧放,一路下到江南,在江岸旁租下一整间客栈,白日逛逛集市,泛舟江心,江南四季温暖,初冬时节荷花依旧开了满池。
小舟从花间穿过,荷香铺满鼻息,北歌摘了几束莲蓬,剥出里面的莲子来食。她拨了几颗觉得麻烦,便放置一处,打算拿回客栈烹食。
萧放看出北歌爱吃莲子,便拿来莲蓬替她剥出莲心,喂给她吃。
北歌倚在小舟一处,瞧着对角专心剥莲子的萧放,忽觉口中莲心甜滋滋的。
初到江南,路途疲乏还在,萧放只领着北歌在客栈周边转了转,天色渐暗时,便带她回了客栈。
客栈临江,楼上有围在楼外所建的长廊,夜里在此处观景极佳。
客栈的掌柜奉了些当地特产的果酒,听说是拼凑了几种水果酿制而成的,价格亲民,口味不输佳酿。
用过晚膳后,北歌和萧放上了楼上的长廊看夜景,今夜月色颇佳,江河之央,波光如练。
萧放和北歌对坐饮酒,北歌听掌柜说是果酒,期初尝了一小口,只觉口感酸甜似果汁,便放下戒心,贪饮了几杯,接过竟生生醉了。
北歌坐在萧放对面,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她双手托腮望着萧放傻笑。
萧放眼见北歌醉了,诚心逗她,两人拌嘴,一直说到在教坊司的往事,萧放适时住嘴,北歌却醉的已经忘了那是自己的糗事,揪着萧放翻旧账。
“你…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带我走……你知不知道,我去找你的路上差点死了…”她说着,似乎触到了伤心事,声音呜呜,眼眸也红了,险些要哭似的。
萧放起先装无辜,想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将教坊司这些事翻篇,结果北歌不依,甚至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揪着他的衣襟低头贴着他的脸质问。
萧放这才知道,原来这件事一直在北歌心底埋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