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亦知晓自己不能打开这房门,他必须让丛霁离开。
自心意相通后,他与丛霁从未分离过。
他不知此次分离后,他与丛霁要何日才能再相聚,他更不知待得再相聚,丛霁是否完好无损,而他是否已顺利地生产。
他行至房门前,伸手覆于房门之上,以策万全,这房门乃是厚实的木扉,他全然瞧不见丛霁的轮廓。
他仅能根据丛霁的吐息,大致摩挲着房门。
陛下……陛下……陛下……
他与丛霁仅仅一步之遥,他却觉得已相隔千里。
他泣不成声,手指微微发颤着,唯恐教丛霁担心,他狠狠地咬住了自己左手虎口,企图让自己的哭声小一些。
一时间,他甚是后悔自己出了宫,离开了丛霁,浪费了与丛霁相处的辰光。
他分明不爱哭,但面对分离,他竟是止不住眼泪。
丛霁已与他有了骨肉,丛霁已与他两情相悦了,丛霁已与他定下婚约,丛霁合该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他。
可他现下却必须眼睁睁地让丛霁离开。
丛霁不止是他这尾雌鲛的雄鲛,丛霁亦是这南晋的天子,该当身先士卒,保家卫国。
他绝非轻重缓急不分的愚人,但他却宁愿自己是个愚人。
若能不管不顾地抱住丛霁,留住丛霁,让丛霁离开不得该有多好?
猝然间,他尝到了血腥味。
虎口已被他咬破了。
他垂下双目,盯着血淋淋的齿痕,又委屈又可怜。
他急欲打开房门,告诉丛霁,他受伤了,丛霁须得陪着他,可他不能这么做。
倘若他并未怀上身孕,他便能与丛霁一同出征了罢?
不能,他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会拖累丛霁。
倘若他乃是武艺高强的武将,他才能与丛霁一同出征。
但他若是武艺高强的武将,他便不会被囚于笼中,奉于丛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