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如既往笔挺着脊背,本该聚精会神学习的他此刻目光怔然落在旁边空着的位置上,秀气而温和的眉眼里好像蕴含着些常人摸不透的情绪。
如果说唐云帆给人的感觉像是沉默的火山,那唐时苏就是无法触摸的云海。
他现在在想什么?
李纯纯甚至没注意到班上同学的讨论,她更多将注意力给了唐时苏,从开学她关注到这个俊秀的少年,只是沈曜当时太过嚣张,除了唐云帆没人敢接近他,她也一样。
后来,她越来越喜欢少年温柔礼貌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要认识他、了解他。
沈曜总不至于针对她一个女生吧?
她捏着手心,朝他走过去。
他身边座位空着,他不在学习,而她正好可以过去跟他说下话。
谁知离他还有几步的距离,唐时苏不曾挪动过的视线发生了转移,琥珀色的眼睛像盛着阳光碎片的钻石,美丽又无情地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他像看到个陌生人,并非是故意无礼的无视,而是他心底认知就是如此。
李纯纯怔愣几秒,尴尬的情绪从心底往上蔓延,耳根红了,匆匆忙忙从中间的过道走过,唇角往下抿。
唐时苏根本没注意其它,周围一切嘈杂声音都影响不到他,脑海里只有唐云帆刚才跟着沈曜离开的样子,他把他丢下了。
他鼻子有点酸意,难受的情绪从心里像汽水腾泡往上冒,甚至某瞬间他感觉像回到初中,经常带伤回家,然后平静为自己破皮的地方上药……习惯是可怕的事情,所以当他感受过唐云帆对他的好,就不想再回到从前。
别丢下他,他害怕又剩他一个人,煎熬度过的白天黑夜。
私心和理智不断揪扯,致他清澈眉眼间罩了层阴郁,琥珀色的眼瞳滚进了一团乌云,然后染黑整片天空。
*
无人的顶楼,堆放着一些无用的、铺满灰尘的桌椅,瑟瑟寒风刮过,裹走皮肤上最后一点温暖。
沈曜往口袋里掏了掏,他想找纸巾。
他本想擦干净椅子坐上去,然后慢慢告诉唐云帆他弟弟的秘密,但他没摸到纸巾。
他顿时放弃坐下的念头,然后从校裤里摸出包烟跟打火机,俊美面庞上流露着一种尽在掌握中的得意,刚抽出一根烟,就听见唐云帆沉冷的声音,“我没空陪你耗,有什么事直接说。”
他声音跟他面上神情都被冷风剥走温度似的,连厌恶都懒得表露出来。
沈曜突然恼怒,打火机熟练地点燃烟,像瞄准了桀骜猛兽的猎手一般,心底沸腾着恶劣的欲望,亟待将猎物彻底杀死,或看他奄奄一息的绝望模样。
烟草微微压下这种激烈的情绪,沈曜唇间呼出一口烟,“唐云帆,你不觉得你弟弟很奇怪?”
唐云帆看穿他的不怀好意,冷冷道:“我不觉得,你也不用试探我。”他心里冷笑,要说性格奇怪且变化多端,谁比得过他沈曜。
沈曜眯起眼,他忽然朝唐云帆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带有几分嘲讽,“他喜欢你这件事,不奇怪吗?”
唐云帆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不然沈曜怎么会跟他说这样离奇的话,无论是他们之间的身份还是别的原因,他没有保持住冷静,一股怒气从心里窜上,攥紧拳头道:“你疯了吧,你以为这样可以挑拨我和唐时苏之间的关系?”
他应该冷静的,可他从昨天心情就不好,沈曜的话像是炸.弹一样从水里炸开激起千层浪,成功让他烧毁理智,变得暴躁起来。
沈曜唇角弯起弧度越发大,“我需要骗你?唐云帆,你分明不是傻子啊,还是你太迟钝,连他喜欢你都感觉不出来。”
唐云帆咬着牙,等他发觉已经动手抓着沈曜的衣领,他沉着怒气说:“他是我弟弟,不可能喜欢我,你再这样说别怪我对你动手。”
明明这么简单的回答,他到底在生气什么?
沈曜状似苦恼地蹙起眉毛,用力把唐云帆拽着他领子的手扯掉,“所以很恶心啊,弟弟对哥哥有超越血缘的感情,难道你不觉得恶心,是你弟弟他亲口跟我承认的——”
他话还没说完,脸颊处被带风的拳头击中。沈曜倒退两步,脸颊火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唐云帆盯着他:“他不会,沈曜,你真让人恶心。”
沈曜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口腔里已经弥漫开血腥味,不敢置信看着唐云帆,但他忽然发现唐云帆眼睛泛红,有他看不明白情绪挣扎,让他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