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以来,王妃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祁衍抬眸望去,如心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低下头,还是如弦明白祁衍想得什么,碰了碰她的胳膊。
“王妃近日状况如何?还不赶紧告知王爷。”
如心在姐姐的提醒下才后知后觉,但仍不敢直视祁衍,为了不打扰沈杨,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王妃回到府内见了赵姨娘之后独自待在房间里许久,后来叛军攻城,王妃又带着王府里的人前去救治伤员。”
“赵姨娘停灵七天下葬,王妃昏睡了五天才醒来,然后王妃就很难再入睡,即便睡着了也容易惊醒。”
说着,如心看了一眼祁衍的脸色,小心的说道:“王妃醒来之后,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样子,不仅让岚夕姐姐离开了王府,还罢免了二管家,奴婢……很担心王妃。”
祁衍垂目看向沈杨,有一缕鬓发飘至他的唇边,祁衍抬手将其别在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岚夕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出了王府也不能亏待,去向大管家说一声,王府名下所有的铺子,若是她前来,一律免去银钱。”
“是。”如弦听令,她看向榻上的沈杨,询问道:“王爷,前几日下了雨,外头寒气重,就让奴婢将王妃扶回屋内吧。”
祁衍点头准了,可是如弦和如心要扶之际,梦中的沈杨紧紧拽住祁衍的衣袖,眉心微蹙似有醒来的征兆,祁衍忙让二人停手,吩咐现在这里不需要其他人。
如弦拉着如心离开,出了院门的时候,如心看到守在外面的倚风想起自己和他道声谢,可是没等如心说话,如弦就将其拉走。
出了留香院不远有一个小花园,如弦这才放开如心,仔细跟她询问沈杨的情况。
如心揉着手腕,嘟囔着,“当初姐姐还说我笨,没想到如今姐姐变成了最担心王妃的人。”
闻言,如弦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佯装恼怒道:“谁准你这么说自己姐姐的。”
如心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开心的看向自己的姐姐,如弦无奈,催促她赶紧说。
其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算复杂,赵姨娘离世后,沈杨只在房内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出来了,除了双眼红肿并无其他异常,如心还担心王妃伤心过度,见状就放心了。
之后救治伤员、购置药材和空出酒楼,一连几天,沈杨都没有一点异样,平静的不像一个至亲刚离世的人,和常人一样用膳、休息、睡觉。
一切异常发生在赵姨娘葬礼过后,沈杨昏睡了整整五天,再度醒来不哭不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旁人说话他都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只要如心不说话,他总是盯着某一处出神,多梦、易惊、失眠,如心和大管家说了此事,大管家问沈杨需不需要找大夫来看看,沈杨怔怔的看着院子里的树,半响后才转头看向大管家,冷淡的说‘不用’。
如心被王妃的状况吓坏了,好在如今王爷回来了,王妃终于能好好睡一觉,若是再晚几天,如心都要变得魔怔了。
听完如心所说,如弦皱了眉,她明白,赵姨娘的离世给王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是人之常情,幸好王妃还有王爷。
如弦遥望路的尽头,在如心疑惑的眼神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尽头处,祁衍看着被沈杨紧紧拽着的衣袖出神。
他不意外沈杨知晓皖南的事,也不意外沈杨想要前往皖南,明明不到半年,他却已经熟知沈杨的全部。
除了最开始的一个月,随后的沈杨面对自己鲜少隐瞒,皱眉、微笑、悲伤,从不遮掩。
这样的人太好控制,擅长玩弄人心的祁衍可以轻易做到,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有些人就是这样,初识觉得深不见底,久识才明白是那么干净,干净地让人不忍用自己肮脏的心思去猜忌,于是便不由自主被吸引、袒露真心。
祁衍伸手触碰沈杨的脸,处于梦中的少年似有所感,反射性地蹭了蹭祁衍的掌心,后者楞了一下,转而失笑。
皖南情况太过复杂,洪灾、瘟疫、甚至还有起义。
何况,沈杨前去绝不是单单去,他是医者,是为了瘟疫前去。
祁衍暗自将许多同意前去的大夫送到瘟疫横行的南方,可是收回来的消息无一表明状况严峻,他担心,却不会阻拦,因为这是沈杨想做的事。
天气越来越热,即将进入夏令,届时疫情会更加难以控制。
而这也是朝堂之上,百官争议的话题,如今朝中党派分为太子党、十皇子党和中立党,茹妃此时休养生息,并未再掀起其他fēng • b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