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她狼狈抬起手擦脸,努力呼吸,她明天还要去见那个少年,明天会好的,也许阮茹梅并不那么严重,她会帮她想到解决的办法,一切都会好的。
明天先去见那个少年——南思阮眼眶酸涩,堪堪忍住泪,先告诉他自己妈妈的情况,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让他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然后去找阮茹梅,她想,然后所有问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那个少女甚至带点自我欺骗地,安慰自己说。
世界不会就这样把自己抛下的,一定还有光。
北京到上海的航班,最早还剩下两趟。
顾向野的比赛时间是在早上的九点到十二点,她怕其余时间少年联系不上她又会分心,选了八点近九点那趟的航班,凌晨六点收拾好行李到了机场。
那期间她甚至和对方照常通了电话,强撑无事发生地让他好好比赛,抱怨了两句北京的豆汁真他妈不是人吃的东西。
然后转身,在机场的公共卫生间,忍不住地呕吐,将早上强硬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一夜没睡,心理一直堵着,身体应激性的反应就是排斥一切外来的东西。
到上海的时候,天阴,云层迭起,阳光在缝隙间漏了一点暖黄。
她用阮茹梅给的卡取了钱,打了的士到少年之前告诉她的比赛地点,时间还有近半个多小时,她提着行李箱坐在那栋挂了数联横幅的大楼一侧的花坛下等。
外侧依旧站满老师和父母,一些穿着鲜艳红衣,焦急等待。
她站在树荫下,脑袋发晕,抛开一切不去想,有些坏地给少年发去一条短信。
[南思阮:门外等你:P]
她看着那个自己曾经觉得任谁看了都该高兴的符号表情,想到少年看到这条短信时的震惊,一时视线有些糊,却又忍不住乐出鼻涕泡。
她脑补了无数对方可能的反应,边哭边笑,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提早交了卷,此刻已经到了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南思阮?”
她抬手擦眼泪的瞬间,听到了那个少年喘着气,松了一口气又按捺不住愠怒地,叫她的名字。
顾向野其实又瞒着南思阮订了一趟去北京的机票。
在那个小姑娘哭着说想自己的夜晚,他挂断电话后,没怎么犹豫地找了离自己比赛结束最近的航班订下。
到对方那里也几乎要近三点,颁奖四点结束,马上也要飞回广州。
他赶过去的意义其实不大。
但他想,离开她的时间,能少一点算一点。
确定对方那边安全后,他休息的并不算差,第二天做题的时候也感觉比平时难度稍低,有几道并不是多花时间就能解出的题随意填上后,又等了会儿还是选择提前交卷。
如果能改签更早一趟的机票最好,他当时想,如果不能,就顺路买点儿上海的特产,给那个心心念念驴打滚的姑娘解解馋。
他出了考场,拎起包去翻手机,先是被远处眼尖的数学老师打来电话批头一阵痛骂,在他耐着性子再三确认自己完卷且检查完后才挂了电话,然后就看到了那条短信。
他甚至有想过,是不是南思阮欠揍的发了句玩笑。
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几乎是飞奔向离考场最近的那个出口,然后一眼看到在梧桐树下看到那个哭得脸都花了的少女,还强撑着挤出难看的笑。
他那一刻说不清楚是那种情绪占据更多——找到她的一瞬松了口气,又气她一个人跑来不告诉自己,能立刻见到她的惊喜,还有对她发生的事未知的恐惧。
他不敢想,可是又潜意识的慌张。
南思阮憋住哭意,对上少年的双眸时下意识地想抱,又被对方微冷面色唬住,双臂抬了一点儿就有些心虚地要放下,下一秒少年伸臂揽过她,将她整个搂在怀里,僵硬却轻缓地轻拍她的背,低头在她耳畔叹息一声。
“哭吧,”顾向野认命地放柔语气,低声哄,“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