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天想回来休息,就自己开门,”他揉了下她的脑袋,“晚上等我接你。”
南思阮手心里被他塞进沉淀的一串,上面还挂着老年人爱用的平安符和玉做的小葫芦,锈迹斑斑的钥匙环在不锈钢圈上。
——那只掌心接过宿舍门的钥匙,接过南国杰替她租的小出租屋的钥匙,接过北京中关村的隔间钥匙。
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像是踩在云端和浪花,又如同包裹日光的暖阳,心扬起又被捧住,不真实又被给予满心窝的安全感。
南思阮心里开出了花,脸上的笑意几乎溢出来,还是佯装礼貌的客气道:“——这,不合适吧怪不好意思的多麻烦你呀...那万一你要回来多不方便,我还是等新的锁换好再...”
顾向野牵着她进楼梯,侧身对上小姑娘一双流连着浪漫和诗的眸,顿了几秒,伸手掰开她的手指,从她手心里抠出那串钥匙,在她僵住的笑脸和注视下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你说的也是,”他边深以为然地附和,还极其感激她的提醒似的点点下巴,“还是我先收着,免得...”
南思阮心简直跟着楼层的数字减少而坠下,云端和浪花几乎散尽,手肘缩了缩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看着他的眸底已经牵扯出些警告的意味。
“——免得你哪天又想跑,”电梯落到一楼停下,顾向野眯了眯眼拽紧她的手,“我还能把你反锁在家里。”
“.....”南思阮尖起嗓子就开始嚎:“救命啊——!你要囚禁我嘤嘤嘤我要叫人了我要搬家!”
顾向野想都没想就低头封住她的唇:“叫个屁,想都别想。”
电梯门停了几秒很快打开,他只是象征性地咬了下她的下唇就直起身,攥着她往小区外走,在路边打车时重新将那串钥匙塞回给她,半逼迫她不情不愿地收下,在路边怒放的月季和灰绿国槐树荫下拎出手机随意看了两眼,边闲散问她:“还有和以前的朋友联系吗?”
南思阮手指在裤袋里临摹钥匙的齿,闻声愣了一下,脚尖搓了搓地面的叶:“...没怎么联系了来着,她们之前要来看我,都被我给推掉了。”
出租车开到路边,司机摁灭空车的指示灯,顾向野伸手拉开车门让她进去,长身探入在她身侧坐下,没太多意外地“嗯”了声,将手机放下,“最近联系一下吧。”
南思阮莫名其妙看他,挠了挠头:“...联系来干什么呀,许露和沈青都在广州读大二了,其他人也好久没说过话。”
顾向野没立刻接话,南思阮低下脑袋手指抠揪了下,继续嗫嚅:“——就算联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她们现在过得挺开心的,就不要打扰...”
“不联系也行,”顾向野揽过她的肩抬手用力揉了下她的脑袋,止住那些话的开端,“也没什么。我就是怕...”
南思阮被他揉的头发丝儿翘起,心塞地撇开他的手顺毛,听到他心情很好似的笑了声,继续慢慢说完那句话。
“我就是怕她们最近,会忍不住过来揍你。”
“......”
南思阮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对方那句话的意思,在闷热的楼道间上了理教的楼在大课室里坐下,古代汉语课程的老教授天生有着不羁的浪漫细胞,在课间放着自己珍藏的CD音乐流水泄出。
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有鸟雀经过蒙了灰的窗台和栏杆,音乐将教室隔绝成一个世界,讲台侧有学生和教授激烈争辩江苏花柳繁华地出的文人是否比起家国情怀更愿意写温柔乡,深红的窗帘在他们脸上洒上暖光。
这个问题简直有些羞辱梁山一百零八个好汉,王安石的青苗法和编写《永乐大典》的国子监,南思阮收回偷听的耳朵往胳膊里趴了趴,掏出手机想和顾向野约个晚饭。
然而一首歌几乎放完了对方都没半点回应,她在微信的界面停顿了会儿,才暗道通知栏看到几个小红点,好奇驱使地点进去看。
她朋友圈从高二发了句中二病的元白是真的之后就再没更新过,谁又会闲到翻别人三年前的朋友圈看呢——她边想着边点开那些红点,就看到几条信息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