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找西媛商量,而是打电话问了阮妍的意见,阮妍建议联系介平安:“这信写的不是孔星河和严飞吗,那让介导帮个忙,就说这是剧本里的信就结了。”
陈博涵豁然开朗,没想到这么纠结的事还能有如此迎刃而解的办法。
但盛野一直没回复那些质疑,这时候介导出来澄清会不会显得有点假?
阮妍耸肩:“盛野不配合那就没办法。”
陈博涵又头疼起来。
阮妍说:“头儿,这事儿跟我们关系不大,我们不理就行了,不理就是最好的澄清。”
陈博涵不吭声了。
***
盛野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别墅客厅,桌上放着的红酒喝了一半,本来以为红酒不会醉,但原来只是醉得慢。别墅这么大,从私人影院到钢琴一应俱全的豪宅,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谭阵,没有杰克逊,只有一部不断传来坏消息的手机陪着他。
西媛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接,他知道西媛要和他说什么,他都懂,他只是希望能有一天的时间,就谭阵生日的这一天时间,让他做他想做的,说他想说的。
谭阵给他打来的电话他更加不敢接,连微信都不敢看一眼。
微博上,谭阵的粉丝把他骂疯了,她们让他别沾谭阵,让他滚远点儿,骂他恶心,骂他卖腐卖到丧心病狂,好多他认都不认识的人跑出来各种明示暗示他是同性恋。
因为谭阵的粉丝攻击他,他的粉丝也开始攻击谭阵,虽然数量上难以匹敌,但回护之意却拳拳。他想她们大概是对他恨铁不成钢吧,又不忍心骂他,只好将怒火都对准了谭阵。
只有阵野的超话,仿佛是世间唯一的净土。阵野女孩们心疼他,彻夜地等待,等待谭阵的一言半语。
盛野扔了手机,倒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他坐起来,眯着微醺的眼睛,看见谭阵走进来,他没有换鞋,就停在玄关,他们一个在沙发,一个在玄关,在一片静默中遥遥相望。
盛野努力将自己撑起来,谭阵也走了过来,收走了茶几上红酒和酒杯,盛野伸长手臂去抓酒瓶,他们都愣住了,那一抓和一握,好像重回了《稳定结构》中孔星河与严飞住的那间闷热狭小的屋子。
盛野用力抓着酒瓶,抬头看着谭阵,但谭阵不是严飞,他没有松开手,而是问:“为什么要这样?”
盛野只得松开抓着瓶子的手,低垂下头,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叹息。
谭阵蹙眉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你?”
盛野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盯着茶几上谭阵黑色的倒映,天真又无畏地问:“为什么啊?这样我就做不了演员了吗?”
“你的事业现在在上升期,别做糊涂事好吗?”谭阵说,他的眼神都是痛惜。
“谭阵哥,我不懂你说的那些,”盛野抬起头,看向他,发自肺腑地对这个人说,“我喜欢表演不是因为我想红,我一点都不想红,我只是喜欢进入那些角色里,去体会他们的人生。有时我也觉得,可能是我的情绪太多了,我一个人装不下,这些角色就是我情绪的出口,是他们救济了我。”谭阵没有说话,盛野一直觉得谭阵是懂他的,到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红不红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名气名声流量,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谭阵哥,你懂吗?”
谭阵看着他,说:“我懂。”
两人间陷入一阵沉默,盛野难过地看着他:“但你不是这样想的,你们都不是这样想的。”
谭阵欲言又止,感觉口中苦涩蔓延。
盛野歪着头,苦笑:“也不对,你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你已经不得不背负那些光环、名誉,但是……”他说,“这样我真的好累啊,我感觉我坚持不下去了。”
“盛野……”
“谭阵哥,”盛野打断他,轻声道,“我们算了吧。”
谭阵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眨了下眼,确认般问:“……什么叫算了?”
“就是那个算了。”盛野疲惫地说。
谭阵僵住了,陷入无言,那个对他说着“哥说的都对”,叫他“西施哥哥”,绕着他吹彩虹屁的男生,忽然要对他说再见,这好像很荒唐。但盛野的表情是认真的。他仿佛前一秒还在温柔乡里,后一秒就被身边的人不管不顾地甩开了手。但他很快又想通了,这一切好像是有预谋的,是自己错过了太多信号,终于在这一刻被一拳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