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裴湛扬这种经常打群架的,谢主任竟然也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还是因为裴湛扬只跟外校的打群架,自己学校的倒是从没见他动过手。因而他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裴湛扬写两份检讨书,比别人多一份,也勉强把事情掀过去了。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
裴湛扬同陈瑞西的组合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去想——强大的人以欺负弱小为乐,用言语和行动让对方从内心深处对其产生恐惧,让自己的扭曲的心理得到满足,进而让弱势的那方日日夜夜饱受折磨,却谁也不敢倾诉。
这是最可怕,也是谢主任最厌恶的校园暴力。
谢主任接到校医室的电话之后行动迅速,他立刻调取了监控。教室里的监控一般只会在年级考试的时候打开,所以谢主任只能看见学生们一群一群地围在一班的教室门口,不久之后裴湛扬出现,把满脸是伤的陈瑞西从教室里带了出去。
看完之后他松了口气,既然裴湛扬是后到的,那就排除了校园暴力的可能性。排除了可能性之后事情就好办了许多,谢主任当即拨内线给了章宁,喊她到校办来一趟。
章宁也头疼得不行,眼下正是上课时间,她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听其他老师跟她讲你们班学生打架了。她正想找班长来问问情况,上课铃就响了。
校办在行政楼,章宁没一会儿就和谢国仁碰了面。谢主任调出监控给章宁看,指着上面的裴湛扬和陈瑞西说道:“这个我认识,另一个是你们班的学生?”
监控被放大,两个男生的面容被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章宁眼睛一刮就认出了陈瑞西,还有他身旁的裴湛扬。
她倏地皱眉,登时推测道:“陈瑞西被裴湛扬打了?!”
谢主任记下了陈瑞西的名字,他摇了摇头,沉声解释:“裴湛扬是后来的,校医告诉我他带着陈瑞西去了校医室。”
章宁联想到近期这两人走得很近,默了一默,到底是没说什么。
“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老张跟我聊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老张是教十三十四班的数学老师。
“他说他们班的裴湛扬在数学考试的时候特别认真,试卷写得满满的,一看就是有学习的劲头。”谈到这件事时谢主任难得笑了笑,许是他鲜少笑,所以章宁觉得他的笑阴恻恻的,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劲儿。
“这次的事情看起来应该是裴湛扬帮了陈瑞西,章老师,今天放学之前把事情理清楚,然后告诉我。”
章宁合上校办的门,颇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像成和中学这种特别注重成绩的学校总归对成绩不好的学生带着偏见,尤其章宁教的还是金字塔顶端的学生。她很难消除这种偏见,因此看裴湛扬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陈瑞西是踏着下课铃声走进来的,恰好与出教室的数学老师撞了一个脸对脸。
沈老师一只手搭在陈瑞西的背上,用了点力,把他推了出去。
教室里的同学都抬高下巴朝外面望,两人贴着走廊的栏杆,低声说话。
“怎么样了?”陈瑞西是沈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自然不会跟他计较没上一节数学课的事情。他拧了拧眉,关切问道:“没事吧?”
“没事。”陈瑞西想冲沈老师笑,然而一牵动嘴角整张脸就疼。他嘴角的弧度堪堪凝固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沈老师瞧着他这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眉头皱得更紧了:“明天就要考试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好好休息。”
“知道了沈老师。”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老师相信你没问题的。”
“好。”
章宁听到下课铃声便急匆匆地走到了教室门口,她看见陈瑞西,先过去问了伤势,然后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陈瑞西从心里抵触这个班主任,敷衍了几句便借口溜进了教室。
章宁走进教室,把班长叫走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谢主任接到了章宁的电话。电话里章宁把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了出来,谢主任用手指撑着太阳穴,听章宁讲完最后一句话,很短促地笑了一下:“挺好的。”
章宁没听清:“什么?”
“我说挺好的。”谢主任伸手把不远处的黑色笔记本拿过来,“哗啦啦”地翻阅,然后在某一页上停了下来。他手指点着一行字,上面记录着三年一度市级优秀高中的评审日期。
“明天做完操我会在主席台上讲一下这件事,表扬一下裴湛扬助人为乐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