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做不到像是对待以往的客人们那样放肆调笑,而是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小心谨慎。
等到头发完全擦干,西门吹雪挥手让她退下,然后拿起身边放着的资料看了起来,上面记载的是陈流最近时日的行踪,而陈流是他这次出门要杀的人。
怡娘看了他一眼,提起裙角出了房,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三人将屋中的烛火一一点亮,明亮的灯火将渐渐升起的暗色彻底驱散。
怡娘借着灯光偷偷打量,这里是她的房间,房中的每一个布置都是她熟悉极了的,精致,艳丽,富贵,甚至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甜腻的香味都是一样的。
可就是这和以往没有丝毫不同的一切,因为多了一个人,就成了天上地下的差别。
她读的书不多,比起上一任的花魁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这个花魁纯粹是靠容貌和足够会讨客人欢心当上的,所以她不太会形容,但她还是有些眼力的,这样的人一生中可能都不会再见到第二个,与这青楼楚馆的寻欢之地格格不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往日里正当热闹的地方难得的安静下来,静的只有隐隐传来的虫鸣鸟叫之声。、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安静的夜晚也即将安安静静的过去的时候,一声惨叫彻底打破了深夜的平静。
西门吹雪披上衣服,拿起身边的剑就往外走。
外面已经乱了,有人懵懂有人惊恐,他谁也没理,往惨叫声发生的地方疾掠而去。
楼里死人了,死的是楼里非常受欢迎的一个姑娘,名字叫李纤纤,整个如意楼,她和花魁娘子怡娘是最赚钱的两棵摇钱树。
因此,当西门吹雪到的时候,如意楼的老鸨花舞娘正拽着一个人的袖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是真伤心,可以说,对于李纤纤的死再找不到一个比她更伤心的人了。
西门吹雪没理任何人,径直往内室走去,刚跨进内室,一股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他皱了皱眉,入目的一切让他这个见惯了血腥的人都有些不适,胃部一阵翻腾。
他忍了忍,以袖掩鼻又走近了几步。
那张原本秀美的脸扭曲狰狞,尚未阖上的眼中尽是惊骇和恐惧,显然对方死之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更加骇人的是死者的腹部,整个肚子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全都不见了。
西门吹雪蹲下身,碰了碰尸体裸露在外的肌肤,触感温热,显然刚死不久,而她的伤口......他目光一凝,这个伤口是......
“是咬痕。”身后传来凝重的声音,“不是利器制造出来的伤口,而是被人活生生咬出来的。”
西门吹雪起身,看向面前这个刚刚被老鸨扯住了的年轻人,拧眉道:“所以呢?凶手咬开了她的肚子,吃掉了她的内脏?”
“我也不想相信,但这个可能时最大的。”对方苦笑一声,而后又道:“在下金九龄,是个捕头,敢问阁下何人?”
“西门吹雪。”
金九龄面色一凝,果然,这一身的惊人剑气,整个江湖上恐怕都找不出五个来。他拱手:“早就听闻万梅山庄之主的大名,今日得见,在下幸甚。”
两人虽没见过,却听过对方的名字,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万梅山庄之主?怡娘刚赶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匆匆往那边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然后拉着花舞娘的袖子,小声说道:“妈妈,外面乱了套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她声音虽小,但金九龄还是听见了,他看向躲在门口不敢进来的花舞娘,道:“妈妈有事赶紧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定人心,跟他们说,今晚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自己房门半步,明日一早,我会让官差过来。”
花舞娘刚开始还连连点头,但听到最后一句感觉不对劲,赶忙道:“怎么又要让官差来?有您在不就成了吗?”
“显然是不成的。”金九龄叹了口气,颇为郁闷的说道:“我在楼中潜伏了三天,一点线索都没查到不说,李姑娘死的时候更是一点征兆都没发现,此案棘手,我能力有限。”
花舞娘张了张嘴巴,跺脚道:“这样一来我还怎么做生意?!”
“生意就暂时停了吧。”金九龄肃容,冷声道:“这已经是第三个受害者了,一个月死三个人,这已经是个大案子了。妈妈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早日找出凶手,否则这如意楼能不能开下去还是两说。”
花舞娘脸色发白,被怡娘扶着走了出去。
夜色深沉,星子闪烁,花舞娘花费了一番唇舌好不容易安抚了惶恐中的众人,空闲下来的时候才觉得手脚发软,她看了眼半个时辰前还觉得赏心悦目的月色,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说道:“去,把偏院的那位大师叫过、不对,是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