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一届的小孩子还挺好的。”
顿了顿,他的目光飘到了走廊外面,对那名电脑老师说到:“至少,比我们那一届要好。”
电脑老师没附和他的话,因为她对于崔应星那一届的数竞训练营的情况还是有点了解的。
那个时候她刚上高中,还是金城十四的学生。
成绩不是很好,但是也知道数竞的国家队选拔训练是放在他们学校的。
她还记得在国训快结束的时候,接近最终的资格考试。
某一天的晚上,好几辆救护车从学校的大门经过金城十四的大门口,驶进了校园,驶向了数竞生的教室方向。
那是让她印象异常深刻的一天。
因为她听到身为副校长的他们的语文老师在没有人的角落里打电话,好像是跟什么负责人。但是这些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听见副校长问对面死了几个人。
那一届数学竞赛出赛的国家队队员也是最少的一届。
往届最少也有六七个学生进入正选名单,但是那一届只有四个人。
甚至还有一个在下了赛场以后就被送去急救了。
但那也是相当辉煌的一届,前有世界金牌崔应星,后有铜牌齐明,甚至连剩下的那两个同学都挤进了前十五,堪称三十年来的数竞巅峰。
出结果的那一天,竞赛队的主教练在镜头前都哭了。
边哭还边尽量克制住骄傲的情绪,谦虚道:“我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争气,还是在这么不利的情况下,我只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在科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为人类谋取更大的幸福。”
那个场面是十年来数竞在国内被送上神坛的开始,也是数竞走向式微的开始。
想到这里,丸子头的电脑老师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崔教练一句。
“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只有四个队员出赛了?”
崔应星的脸上浮现了异常复杂难辨的苦笑。
他说:“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们绝大部分的人也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
“你知道齐明吗?”
电脑老师点了点头:“当然,他很强。”
崔应星:“当时那个下了赛场就被送去抢救的人就是他。”
“怎么说呢……我们那个时候,竞赛是不讲究团队精神的,人与人之间说得露骨一点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当时,齐明是跟好几名他们江南的同学一起来的,江南的竞赛资源有多强,这个事实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每年他们省通过省赛被送上来的学生人数也最多,形成了非常强大的‘江南’势力。”
“江北虽然有葛老师坐镇,但是在论竞赛资源跟决心上,全国上下再也找不出一个能跟江南相媲美的了。”
“这也是会发生那种事情最主要的原因。”
“本来大家都进了国训,那个时候只要进了国训,保送的事情就基本上八字有一撇了。所以就算竞赛本身真的很残酷很血淋淋,但是大家也没必要撕破脸皮,凑合着一起上个课吃个饭睡个觉,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被放在他们江南来的学生的寝室里的,从竞赛弱省过来的独苗学生,他会给整个寝室乃至整个国训营的同学下毒。”
“那个学生的化学也学得很不错,他拿马铃薯发芽取了龙葵素,然后放进了辣条里请全寝室的江南同学吃,很热情。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全寝室的同学出现了严重的中毒症状以后,他就把寝室里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收走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他换了第二个寝室,那个寝室里的学生主要是另外几个竞赛强省来的,跟江南的同学关系不错。”
“如法炮制……”
崔应星说到这里忽然间闭上了眼睛,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了。
他的声音出现了轻微的哽咽。
“我们当时全营的数竞生都没有想到,那个学生明明是很乐观开朗的人,还会经常给大家帮忙的,为什么他就突然起了杀心,要把我们都弄死……齐明他们宿舍的热水都是他承包了抢着打的,别人都抢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