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一壶热茶饮尽,陆长定与谢芷告别,出了茶肆,往西走去。
临走前,陆长定道:“壶中还剩最后一口茶水,小谢道友斟来喝了吧。”
谢芷笑着点点头,既没有发疯,也没有阻挠,目送着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白衣,负剑,挺直,嶙峋,逐渐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合。
他拿起茶壶,忽然听到壶肚中硬物滚动,将壶壁撞的叮当作响。
掀起壶盖一看,里面足足塞了半壶灵石,倒出来约莫有三百。
谢芷将灵石收入怀中,站起来出了门。
身后茶肆仍是一片闹嚷之声,那瘦猴蹲在桌上,正讲着五百年前的“洞庭湖之战”。
陆长定从茶肆出来,回到栖霞山他救人的地方,这里还留有昨日那场恶战的遗迹,草木被鲜血染红,地上到处大片大片深色血迹,只是少了那些骇人的断臂残肢,想必被山上的野兽叼了去。
陆长定解下腰间锁魂囊,空中一倒,一只破破烂烂的残魂跌出来。
林樵鹭甫一见天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颤巍巍的直往陆长定身上蹭。前日所发生之事,实在是把他吓破了胆子,那些无定界的魔修武力高强,与他对战左一刀又一剑,将他身上划的没一块好肉,如同戏耍玩物一般。还恐吓他说,要把他炮制两脚羊的那些手段都用在他身上呜呜呜……他的生命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紧迫且巨大的威胁!
陆长定将残魂捏在手中,说:“林少主,先不要哭,我问你几句话。”
林樵鹭鼻子眼泪一大把,哽咽道:“你不要丢下我,我爹是诸暨派掌门林承翰,你把我送回诸暨山,我爹一定重重赏你,赏你十万灵石,还有…嗝…你要什么都有,正好杜莫光死了,那个废物,连本少主安全都保护不好,我让你当流光门门主,专门负责本少主人身安全。”
陆长定问:“无定界杀手为何追杀你?”
林樵鹭哭声更大了,“我怎么知道?突然就冲出来又砍又杀,魔界的人做事还讲什么道理,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告诉我爹,让他踏平无定界。”
陆长定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又问:“当时现场的猎户尸体是谁干的?”
哭声弱了一下,林樵鹭抽噎道:“是无定界的魔修干的,我亲眼所见,他们绑了那美貌的少女,把少女的族人用种种残虐的法子虐待至死。被我撞见后恼羞成怒,又气凶凶来杀我。”
“那shā • rén蜂是谁放出来的?”
林樵鹭眼睛骨碌碌转,不小心同陆长定对视上了,心中一凛,忙低下头,又有些心猿意马,长的可真好看,得想办法弄到身边来。
他低声道:“shā • rén蜂是我带来的,我只用来保身,平日并不放出来。”
“这回你身上带了多少只?有唤它们回来的法子吗?”
林樵鹭道:“大约有三百只,那日大部分都已被你杀干净了,剩下的,只要叮过一次人就会死,道友不必担心,成不了祸害。”他讨好的笑了笑。
陆长定道:“林少主放心,我自会安全的将你交到诸暨派手中。”说完后,将残魂重新收回锁魂囊。
他上山时背上背了一个麻袋,麻袋里是十来只活鸡活鸭,将鸡鸭脖子拧断,热腾腾的血液洒在四周草丛上泥土里。
血腥味扑面而来。shā • rén蜂喜食鲜血,毒性剧烈,嗅觉灵敏,常成群结队出没,攻击行人,被它叮上一口,不出半刻钟就会毒发身亡,死相恐怖。
为了不使血腥味引来附近觅食的野兽,陆长定在四周下下禁制,任何走兽不得靠近。自己则端坐于一棵老树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头,一把刻刀,一边等待一边静心雕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