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心中一动。
吕和韵:“我问他们,是献祭什么。”
山淮村年轻人少,像兰婆这样还有儿媳伺候的,已经是顶有福气的老太婆。更多时候,老人们会搬着小板凳,在路上晒太阳,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唠家常。
如果哪天哪个人没来,那起来老兄弟、老姐妹就会去对方家里,看人还“在不在”。
虽然昨天其实没太阳,天气阴暗,一看就是快下雨,可这个传统依然延续。
他们其实没什么话好说。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再多事儿都被嘴皮子翻来覆去念过无数次。聚在一起,相互问问儿女,又会觉得,原来儿女已经离开村子那么久,徒留老家伙们被外界遗忘。
等他们入了土,那些年轻人,就断了与山淮村相连的根,彻底成为无线的风筝。
老人们笑着看吕和韵。一口烂牙,七零八落,脸上皱纹仿若橘子皮,操着一口粗糙土话。讲话时,腐朽的味道喷薄而出。
他们说:“献祭啊,要活人哟。”
吕和韵一怔。
这么直白啊?
老人们看他,似乎对吕和韵的表情不太满意。片刻后,吕和韵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问:“真的?不会吧?”
老人们吓唬他,说:“真的!之前打仗的时候,山吃得饱饱的。哪儿像现在啊,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
吕和韵拧眉。
老人们促狭地笑了下,有了点老小孩的样子,嘴巴里还在说:“先把皮剥了,然后挂在树上,血淋淋的,所有动物一起吃。它们吃,就是山神吃。等吃到只剩一个骨头架子,再……”
“哎,姜婆,你别吓唬人家学生!”
路过的一个中年女人听不下去了,打断她,说:“这是评估组的学生。建树说了,如果评估通过,是要把咱们这儿建成旅游村的。旅游村,你知道吧?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屋里做生意,你家德顺、德平,就都能回家了。”
老太太意兴阑珊,说:“那俩羞先人的,早把他娘忘咯。”
吕和韵适时插话,说:“所以,都是假的吧?”
中年女人笑道:“是,哪有那么夸张。就是买上鸡鸭鱼,猪牛羊,一起祭山神。等祭完了,大家一起分着吃,沾沾山神的福气。”
老太太嘀嘀咕咕:“沾福气?也不怕折寿。”
中年女人瞪她。
时间拉回现在。吕和韵大致把老太太说的话转述给季寒川。
他补充:“那个阿姨说,现在都用动物祭祀,你觉得呢?”
季寒川:“哦,我相信啊。”
吕和韵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