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后就是黑暗。
季寒川忽而轻轻侧头。
他控制好角度,确保自己这一侧头,余光的最边缘,就是、只是老板娘。
季寒川温和地笑了下,说:“老板,我也有个小孩,和聪聪差不多大。我觉得,给他们这么小的孩子看恐怖片,真的……不太合适。小朋友的心理健康还是要留意一下。”
老板娘“哦”了声,尾音上扬,说:“没看出来啊,你结婚了?”
季寒川没有回答她,而是带着点踟蹰的样子,继续就上一个问题发表观点,“虽然可能是我多事了,但聪聪是个挺机灵的小孩。这个年纪,的确会比较喜欢探索外面的东西。作为家长,咱们要好好引导啊。”他说着,像是落寞的笑了下,“我家小孩没有妈妈,对她的教育,都是我和家里其他人一点点摸索的。要我来说这些话,也有点班门弄斧,唉……那待会儿见。”
他还是走开了。
这番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但实则是在表明:待会儿不论听到什么动静,我都会认为那是“小孩子在看恐怖片”。如果聪聪发出声音了,那正好,是老板娘听进去我的话,在教育孩子。
至于特地讲一句“我家小孩没有妈妈”,则是出于另一番考虑。
季寒川在“游戏”降临前,已经二十八岁,将近而立。虽然认真说来,他毕业以后那些年要么是在邵佑身边,与邵佑分担工作上的事。要么是被丢到各种犄角旮旯特训,热带雨林、茫茫雪山……总体来说,他不用太注重人情往来。
但季寒川又不傻。
他一直知道,自己这张脸,在某些场合很好用。
老板娘刚刚的态度,已经表明,她很吃季寒川“这套”。
说自己有小孩,是为了辅证“小孩子不能太早看恐怖片”的说法。说小孩没有妈妈,则是确保自己不要编过头,反倒从另一种角度拉上仇恨。
邵佑在听,所以这不算假话。他们的家庭构成中的确没有“妈妈”这一职位。
在季寒川身后,老板娘的手从背后出来,捏着一把尖刀。
她冷淡、厌恶地看一眼一身血污的孩子。而聪聪像是被“妈妈”的表情吓到了,两块骨头从手上掉下来,跌落在地上,发出碰撞声响。
随着走上台阶,白炽灯同样照在他身上。聪聪“啊”了声,忙不迭地蹲下来,要把骨头捡起。可这时候,老板娘对他,完全没有了先前在餐厅、季寒川吃泡面那会儿的温和耐心。她低头看了聪聪片刻,而后抬脚,一脚踩在聪聪肩膀上。
男孩儿被她踩到在地,愕然睁大眼睛,叫:“妈——!”
老板娘嗤笑,举起尖刀,刀尖直直对着聪聪胸膛。
就好像——
只要她松手,这把刀就会直直下坠,刺入小孩儿心脏。
这时候,季寒川走到门边。
他敲门的时候,余光自然而然地散开。不用特地转头,但还是能看出一点右边在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