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咎冷笑,“押下去!”姚刺史先不说,那什么姚娘子,还管不到昌和县令头上。
护阿朵此时赞道:“明府果然清正廉明,若我等托庇明府,想来以后定无饥寒之忧。”
秦无咎微微一笑,这是要谈条件了,跟聪明人谈话,便是交锋也省掉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自然,山民是首领的部族,也是我治下子民,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是你我的职责所在,谢某有个不情之请,首领可否让人带谢某在这山中走一走,之后谢某拿个章程与首领探讨一番。”秦无咎来之前就有了初步打算,但总是要亲眼看看才能落定。
护阿朵没意见,唤来阿达,“你待明府在山里转一转,明府有什么要求自管记下。”
山中的路比他们进山的路还要难行,秦无咎边走边在心中与何进画的舆图比较,见无大出入,便放下心来。
“啊——嘶——”一个普快不小心被不知名的职务在手上划出一道口子,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秦无咎忙叫李兴帮他止血,阿达忽然钻进旁边的树林里,一会儿拿着一株野草回来,利索的把叶片揉烂,一下子糊在捕快的伤口上。
一会儿的工夫,血就止住了,李兴连呼神奇,缠着阿达问这是什么药。
阿达挠挠头,“山里的野草,也没甚正经名字,我管它叫三叶草。”
从阿达回来,秦无咎就看那叶片眼熟,听他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三柄掌状复叶轮生,每个叶柄长五或七枚叶片,这不是三七吗?
秦无咎隐约记得关于三七的最早记载是在明朝,但那时三七已经闻名于世,开始人工栽培,她没想到,今天竟能让她发现野生三七。
三七历来被誉为“伤科之要药”,既可止血止痛,又能活血化瘀,药用价值极高。
这个发现让秦无咎的心跳都快了几分,若是能培育三七人工种植,那比她原本的规划要好很多。
她问阿达,“可还有?能不能再挖一株来?”
很快,阿达又带了一株出来,秦无咎招呼大家往回走,一边问阿达,“这种三叶草山里多不多?”
阿达又开始挠头,“不多,但仔细找总能找得到。”
这一夜,护阿朵的议事厅中灯火彻夜未熄,秦无咎、护阿朵以及部族中的几个耆老,议事议了一夜。
第二天,耆老们离开议事厅的时候,面上都带着笑意,护阿朵眼神明亮,跟秦无咎保证,只要谢明府说到做到,部族这边她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绝不耽误事。
回去的时候,秦无咎心中也松快了不少,万事开头难,只要山民这边上了正轨,其他也就容易了。
一进县衙,负手于庭树下的高大郎君抬眼望过来,眼底若有若无的担忧霎时散去,迈开虎步向前迎了几步,又生生停住,薄唇微启,就如仍在昔日京中的小院那般,“无咎,你回来了。”
秦无咎眼尾上扬,自己都没注意脚下都快了几分,“柏卫……柏将军何时到的?军中事物都料理妥当了?”
柏擎苍一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在秦无咎身上停留片刻,方敛目道:“正是有些军务要到镇边军中料理,路过县城,就过来看看。”虽知她聪敏能干,但毕竟是首次掌政一方,昌和县又是这般千头万绪,他岂能放下心来?
方才引路的衙役说,名府镇日奔波,一刻不曾歇息,他心中颇不是滋味。不弱今日一见,她虽瘦了黑了,但却精神奕奕,想来没有被难倒。
也是,她曾经与自己在陇右吃了一个多月的沙子,从未叫过苦,也未曾泄露一丝儿软弱出来,便是寻常郎君,都难有做到她这般的。
自己与她各勤王事,能帮上的地方有限,他此次去往边军,就是要把边境驻守防御等整顿好,起码让昌和县不收外敌侵扰,让她能安稳施政。
他保境,她安民,若得一起青史留名,即便与她不能再进一步,对他来说也是一桩幸事。
秦无咎没想太多,她心中满是愉悦,命人把从山中带回的山货拿去整治,做一桌丰盛的饭菜来,好好招待招待柏擎苍。
秦无咎习惯把所思所想放在心底,但今日之后,她计划的一切将全面铺开,忽然就有了想与人说上一说的冲动,柏擎苍的到来正好满足了秦无咎倾诉的欲望,她捡着重要的把自己到任后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说到兴奋处,不觉眉梢高挑,双眼熠熠生辉。
柏擎苍定定的看着她,在她光华湛湛的双眸注视下,心中激荡不已。即便如此,在他听到发现三七时,还是竭力收敛了心神,建议秦无咎:“此药于外伤有益,可用于军中,将有大用,不若先采回几株送入宫中,陛下必然重视,定要御医精研药性,若得御医首肯,陛下定性,次要必然抢手,以后无论多少,你都不必为买卖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