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弹指间便已远去。
此时的云中坞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原来的别院为中心,扩大了十几倍修建的坞壁在春日的暖阳中静静矗立。坞壁外是成片的田庄,正在拔节的冬小麦长势喜人,如一块巨大的碧玉向南一直延伸到东川岸边,田庄的外围,是牢固的防御工事,只要着人守卫,一般的兵寇乱匪,皆能挡在外面。
秦无咎坐在飞云阁的窗前,欣赏着窗外的一架盛开如锦绣的蔷薇,优哉游哉的吃着五白糕。
案几上类似的糕点还有很多,八珍糕、玉灵膏、茯苓糕……都是她根据药食两用的配方,让云中坞的糕点铺子做出来的,几经改进,可以批量生产,在东川乃至整个梁州都很受欢迎。
而糕点铺子的主管,就是当年被夫家凌虐的杨氏。杨氏养好伤后终于和离,一直留在医馆打杂。后来秦无咎让她动员如她一般经历不幸的女子来到云中坞,手脚勤快的都慢慢留下来,从糕点铺子到纺织工坊,越做越大,再也不必为了吃上一口饭而忍受摧残打骂。
秦无咎忍不住又拿起一块茯苓糕,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总是让她欲罢不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秦无咎的悠闲时光,许霖面色不虞的敲门进来,“女郎,梁州郑使君遣人来见女郎,说是……来向女郎提亲。”秦无咎差点噎着,猛灌了一盏茶才缓过来,她抬手指了指自己,“提亲?给我?胆子挺还挺大。”
这两年也不是没人想跟她结亲,毕竟这么大家业让人眼馋,但一打听她是要招夫入赘的,也就歇了心思。
也有不在乎入赘,只奔着实惠来的,在知道前任想软饭硬吃的赘婿,被秦无咎送进牢中徒二年之后,更是跑的飞快。
等等,梁州郑使君?不就是沈渊那禽兽父亲吗?心不在焉的秦无咎忽的坐正了身子,把发散的思绪收回来,正色道:“怎么回事?”
许霖神色不太好,“两千兵丁随行,使者已至坞壁外,说是欲为郑使君次子求娶女郎。”
秦无咎了然,怪不得许霖脸色难看,因为沈渊的缘故不待见梁州牧一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则是,这位二公子郑河,早就娶妻生子了。况且带着兵来的,明目张胆的威胁,不从就要强迫。
秦无咎如今不缺人手,自然消息灵通,对于云中坞所处的梁州,更是她关注的重点,因此对于梁州牧郑修家的热闹,知道的一清二楚。
郑修本就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主儿,自被沈渊重创之后,更是一蹶不振,纵情享乐,州务尽托付与僚属与家臣。长子既死,剩下的六个儿子看到了出头的希望,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争夺继承人的身份。
郑河就是其中蹦跶的最紧的一个。他在兄弟中行二,自认为老大死了就该轮到他了。但他在兄弟们中并不具备优势,于是,就使了点手段,结了一门对他颇有助力的姻亲,果然得了郑修的几分重视。
尝到了甜头,郑河一发而不可收拾,收了一屋子莺莺燕燕在屋里,下属家的,富商家的,甚至嫡母跟前ru母的的孙女,反正只要对他有用,他都用类似的法子搭上关系。
许霖自然也是知道的,“无非是盯上了女郎偌大的家业和医术……”
这两年秦无咎再怎么低调,摩云岭再如何僻静,但这么大坞壁矗立起来,总会被有心人看到眼里。对郑河来说,把无父兄可依的秦无咎攥到手心里,白得一份家业不说,秦无咎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可以替他笼络多少人心。
看到许霖眉间的忧虑,秦无咎摆摆手,“无妨,先把使者让到前厅,一会儿我去看看。”
许霖走了,秦无咎手指轻扣几案,微合双目暗自思索,需卦这是已经走到中间了。需于泥,致寇至;需于血,出自穴。能不能走到九五的“贞吉”,平稳度过九三和九四这两爻尤其在重要。
换了见客的衣裳,在腰间系好药囊,秦无咎才气定神闲的来到前厅,刚到门口,就听一个傲慢的声音传来,“你家主子就是这样待客的?这是什么态度?我家公子何等身份,尔等也敢这般怠慢!”
秦无咎皱眉,这个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抬步往里走,恰好听到福伯气愤的说道:“愿意等就等,不等就走,我家女郎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福伯敦厚温和,能惹得福伯不顾礼数呛声,此人得恶劣到什么程度?秦无咎进了前厅看到那所谓的使者,心中“啧”了一声,怪不得福伯的态度不佳,眼前这人没拿大棒子赶出去,就算福伯好涵养了。
坐在客位上,鼻孔朝天一脸傲然的人,不是封言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