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叫了几声,小易的身影才从《易经》中升起,他抚了抚衣袍并不存在的褶皱,微蹙着眉头说道:“带人实在是比带物难多了,消耗太大,我想出来帮你都打不起精神。”
秦无咎双眼一亮,“你把沈渊带过来了?他现在在哪儿?他还好么?”
小易点头,又摇摇头,“带是带过来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更不知道他穿到谁身上了。跟你不一样,他穿到哪里是随机的,好不好全靠运气。”
秦无咎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只要过来了就好,总能找到他的。多谢你,小易。”
小易撇撇嘴,“若不是他行事让我满意,我才不费这劲儿。”
秦无咎想起上个世界,小易一觉醒来,发现一眼没看见,自己家白菜被沈渊拱了的憋屈,以及对沈渊的诸多挑剔,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想到小易所说的沈渊让他满意的地方,秦无咎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上个世界,秦无咎不随军出战的时候,大多住在云中坞,因此外面皆传她不得沈渊宠爱,从沈渊做蓟州牧一直到他三分天下成为梁国之主,总有人锲而不舍的给沈渊送女人,甚至以利益相邀劝他停妻再娶的,总是不消停。
哪怕沈渊多次直言只爱夫人一人,甚至强调自己赘婿的身份,可权势的吸引力太大,想以美色搏上一搏的大有人在。直到那些人发现,秦无咎每次回到云中坞,不久之后,就会有一种足以对时局造成影响的东西问世。
高产的良种,新式的农具,锻造出锋利兵刃的冶炼之术,平息瘟疫之法,治河之策……他们终于明白,这位夫人是懒得理他们,不然以她的能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从始至终,面对明着奉承和暗中设计,沈渊从未在女色上有任何差池,由此才得了小易的认可,松口带他一起走。
这么跟小易交流着,翟车已经到了宫门,守门的御林军犯了难,公主的车架,没有拦着不让进的道理,但这位刚从宫里嫁出去,回门也没有这么快的。
天家的事没有小事,况且这事怎么看都不小,因此远远看见公主车架,就有侍卫往乾清宫通报了。
傅府前一场闹剧,早报到了武安帝面前,此时乾清宫笼罩在低气压中,宫人内监一个个战战兢兢,就怕一不小心触了武安帝的霉头。
武安帝姜威的脸阴的都能滴下水来,任谁嫁女儿出了这种事都要发飙,何况这是皇帝嫁女,这事不管谁是谁非,如今都成了天下笑柄。
姜威不是不疼女儿,毕竟这是他仅剩的一点骨血,但作为皇帝,他习惯性的首先考虑这事对皇室、朝堂的影响,以及如何才能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压了压怒气,“摆驾坤宁宫,让公主到坤宁宫见朕。”
坤宁宫中的气氛更差,洪皇后的消息没有武安帝那么灵通,她这刚刚接到禀报,还没从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来,闻听圣上驾到,才陡然心慌起来,勉强压住慌乱起身迎接姜威。
姜威大踏步进来,也不理向他见礼的洪皇后,大马金刀往那一坐,眯着眼看了皇后一会儿,才不冷不热的叫了起。
宫人上了茶,姜威喝了一口往桌案上一扔,咣啷一生,惊的皇后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姜威锐利的目光。
“说说吧,傅鸣是怎么回事?朕记得皇后说过,傅鸣学问好,样貌好,性格好,呵,可真是好,好的一身花柳病?”姜威一拍桌子,“你就是这么给朕的女儿选驸马的?”
洪皇后心中一阵一阵发紧,强自镇静下来,才道:“陛下明鉴,妾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但傅鸣其人,各家诰命来觐见的时候,提起他都是颇多赞誉,说他虽然无心仕途,但名在年轻人中颇受推崇,假以时日,说不得就是一代名士。妾觉得如傅鸣这般,尚主不是正好?何况傅家是绍儿的外家,绍儿也说他这表弟是极好的,妾也是考虑到绍儿这层关系,才定下了傅鸣。”
见姜威没接话,洪皇后试探着又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是妾不相信无咎,只是想不明白,无咎是如何知道傅鸣有病的?她又不通医术,怎就一口叫破了花柳病?妾担心无咎是被不安好心的人利用了去针对傅家,陛下最近看重绍儿……陛下也知道,无咎平日里最是娴静不过,怎会一言不合就拔剑shā • rén?杀的还是妾宫中的大太监,虽然妾只是继母,但无咎最是知礼,今日这般也太让人惊诧……”
洪皇后口中字字句句不友爱兄弟,不敬继母,性情不定,姜威如何听不出来,但洪皇后恰好搔到了他的痒处,养在宫中的三个侄子,临淄郡王姜绍、清河郡王姜绪、江夏郡王姜纶,为争太子之位勾心斗角,他心里明镜似的,最近他对临淄郡王姜绍看重了些,保不齐就碍了别人眼,拿他母族开刀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