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嫣:“……”安西侯府满门,也就只有父子俩而已。
前后审了半个月,这期间,除了审案审案的官员,没有人能见得到安北侯府众人。
半个月后,事情终于落幕:安北侯裘克垣在兵部多年,为一己私欲暗中克扣军饷多次,致六年前边境一战中惨死士兵无数,致猛将安西侯顾准不治身亡。又私开铁矿,图谋不轨,虽人已死,但罪不可恕,念在先祖情分,从轻发落,收回安北侯府爵位,全家发配边境,无诏不得回京,三代之内不得科举。
没有抄斩成年男丁,可见当今皇上并不弑杀,只达到目的就行。
上辈子安南侯府之所以那般惨烈,当真是被当成“鸡”了。
初秋,安北侯府众人启程发配边境,苏允嫣亲自去送。
李家父子也在,本来陆氏也要来送外孙一程,得知安北侯府被查抄,陆氏担忧两个外孙,夜不能寐。昨日夜里李父特意让大夫给她开了一剂药,早上父子二人离开时,她还没能醒过来。
城门外十里处,苏允嫣站在车辕上,看到官兵押着几十人浩浩荡荡而来,跳下马车站在路旁。又回身对马车中的顾修堇挥挥手:“你不用管,我道个别,去去就来。”
顾修堇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强求,靠在车壁上温柔地看着她。
李父负手而立,嘱咐道:“你姐姐还活着的事,就别告诉你娘了。今早上我都特意没让她来,若是让她知道,又要伤心。”
苏允嫣嗯了一声。
官兵押送着众人过来,看到路旁的几人,为首的人立即迎上:“尚书大人,您这是……”
李父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我想要跟他们道个别。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那人很是客气:“只是别耽搁太久,还请大人体谅一二。”
李秋月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救我!救我!我不要去边境,裘季害我,他说我是妾,他是混账,混账……”
父女二人又是许久未见,上一次见她是在外西城的小院,那时她身子虚弱,但眼神晶亮。此时的李秋月却满脸癫狂,直直往这边奔。
那眼神中的癫狂和狠意,让人心惊。本来苏允嫣还想与她道别来着,可如今李秋月疯成这样,就算跟她说话,她大抵也是听不进去的。
看着这样的女儿,李父皱起眉来。
边上的衙差立即解释道:“之前她说自己是被安北侯府抓去的,可是裘季和裘齐氏都说是她自愿入府为妾,还有人亲眼所见,刑部李大人仔细盘问下人,得知她确实是自愿入府,还过得颇为悠哉。但是没找到她的卖身契,就当是妾室处置了。既然是家眷,当然得一并送走……对了,之前她又说自己是李家女儿,大人好像还让您去认过。”
“是认过。”李父看着李秋月,“我女儿已经死了,她只是长得像而已!”
苏允嫣也道:“她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早已经下葬了。”
李秋月想要奔过来,可惜被衙差拦住,她却还不罢休,用脖子上的枷撞人,衙差烦不胜烦,拎起鞭子狠狠一鞭!
当即就把她抽在地上滚了两滚。
其实,李秋月这样,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
若她是安北侯世子夫人,那侯府全部发配,又怎么会落下她?如果她不是,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她自愿入府,说她是被抢进去的,也没人给她作证!
若是裘季和裘齐氏统一口风说她入府为妾,而李家这边又不认的话,那她就是妾室。
当然了,和安北侯府图谋不轨的罪名比起来,孝期纳妾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所以,李家认不认李秋月的身份,她都得走这一遭,妾室就妾室吧,李父默认了此事,实在没必要多生事端?
要知道,李秋月假死,乃是她自己一手策划,如果彻查起来,兴许还会牵连李家。如今李家好不容易平稳,再经不起任何事了。
李父拉了两个孩子到一旁细细嘱咐。
李秋月疯了一般不停挣扎,裘季看都不往这边看。只护着母亲和林毓,林毓也不吵闹,安安静静被裘季护着,乍一看似乎都认命了,看着这边的苏允嫣,突然道:“安西侯夫人,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苏允嫣有些意外,她是发现林毓有些奇怪的,似乎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林毓带着枷,人也不发疯,衙差没有为难她,只在几步远看着。她缓步靠近:“我不如你。”
苏允嫣:“??”
林毓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也做了梦?也知道一些以后发生的事?你知道裘季不爱你,只拿你当摆设。所以你不再做继室,而是选了顾修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