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嫣默然:“都是沈居霖干的?”
“是,李录画押,是他亲口吩咐人按上的指印。当初的官银,他也有份。”秦休扶着她:“你怀有身孕,不宜听这些,我会看着的,不会牵连到你和岳父。”
官员但凡沾上贪墨,再大度的帝王都容忍不了。
沈居霖这一次真的完了。
甚至,当初他故意冤枉李录,害皇上错判。这天底下,帝王肯定不会错,错的都是底下的官员。为了平息错判李录的怨气,这份罪责肯定会落到沈居霖身上。
苏允嫣在府中没出门,京城中却人心惶惶。贪墨官银之事牵扯了上下十几位官员,大街上天天都在抄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家夫人,被圈到一起除去身上的绫罗绸缎钗环首饰,赶去了nǚ • fàn所居之处,等着最后的判决。
至于沈家那边,当初只抓走了沈居霖。沈夫人天天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之前她四处求情,其实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看到那么多人因为儿子被抄家,沈夫人愈发害怕。
这份害怕还不能对外说,她得强撑着,不能弄出恐慌来。要不然,沈府定然大乱。
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哪怕沈家下人基本不能出门,他们也听说了最近的事都是因自家而起。
这些人都被抄了家,沈府又能好到哪儿去?
下人真要想跑,沈夫人是拦不住的。她将自认为是心腹的人放在门口予以重任,但这天底下谁还没个亲戚朋友?
再有,心腹也是要活命的。夜里,沈府下人各自打着包袱,纷纷出逃。
等到沈夫人早上起来,没人进去伺候,再出门时发现整个府都空了,顿时惊慌不已,大喊:“来人!”
最近给她守夜的还是她陪嫁丫鬟的女儿,算是她最信任的人,平时很贴心。可是今日,她喊了好几声,都没看到人。还是白日轮值的丫头听到动静,急忙忙从后院出来:“夫人,有何吩咐?”
沈夫人看着空旷的院子,头嗡嗡响。她看向厨房的方向,没看到熟悉的烟,忙问:“满心呢?”
她面色实在难看,丫头吓得不轻,还未梳洗,左右看了一圈,战战兢兢问:“满心姐姐昨夜给您守夜,你没看着她吗?”
不止满心,府中许多人都已不在。沈夫人还跑去看了下人的契书,发现匣子都找不着。也就是说,这些人逃跑,还不忘带上契书!
沈夫人立刻清点府中下人,发现少了八成。剩下的两成都是平时人缘不好,昨夜睡着了今日要轮值的。
值得一提的是,纤纤已经不在了。
柳思安站在屋中,一眼眼瞄身边的乔盛月。
看得乔盛月心头火起,她要是知道昨晚上府门大开,早就跑了好么?
“你看什么?”
柳思安冷笑一声:“就说让你那暴躁的脾气改一改,要不然,你不是早离开了吗?”
纤纤身形瘦弱,性子温柔。大概是因为她出身的缘故,对着丫鬟也温声细语,并不苛待。所以,丫鬟跑路前也会告知她一声。乔盛月性子暴躁,又是被宠着长大,就不是个愿意受委屈的,她虽然没有胡乱得罪人长辈,但对着下人从没客气过。怒气上来了,随手就甩鞭子。
这会儿她手上没鞭子,对着柳思安,她也一点不客气,冷笑着反问:“你性子倒是温柔,那你怎么还在呢?”
柳思安:“……”
沈夫人正在发怒,扬言要把那些逃奴抓回来狠狠收拾。
乔盛月早已受不了她,轻哼道:“还抓什么?跑都跑了,就让她们离开,也算是给沈家积一份善缘。”
沈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轮不到你来说教我。”
乔盛月不屑的轻哼一声:“你还当你是婆婆呢?过两天,咱们不都一样?谁也跑不了。”她眼神一转:“我到你们家,没有卖身契,也没有妾书,我和你们家没关系,一会儿我就会离开。”
是的,乔盛月骄傲。虽然跟着沈居霖到了京城,但她自认和他三拜九叩结为夫妻,不认那份妾书。如此,她算是没名没份。
柳思安也一样,立刻道:“我也没有,我会和她一起离开。”
沈夫人看着忙不迭离开的二人,一脸的嘲讽:“你们不是深爱我儿子吗?不计较名分也要留在他身边,现在想要跑,晚了!”她拿出两张纸拍在桌上:“你们早已是他的妾。衙门记录在案的,你们要是敢离开,那就是逃犯。”
乔盛月面色大变:“谁要做他的妾?”
沈夫人轻哼:“果然是乡下人没见识,当今律法言明,凡是家中妾室都要交税,如果家中有客居府中和主人有关系的女人,就算是逃税。居霖身为官员,怎么可能逃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