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嫣被骂滚,心里明白自己有多讨人厌,也不多纠缠,捏着帕子捂着脸哭着下楼。
于是,看到的人都认为纪淑荷不知好歹,把帮着她说话的妹妹骂哭了。
让外人这样误会纪淑荷,苏允嫣是一点都不亏心的。
纪父的死纪淑颜不知道到底是谁动了手。但是她的死,跟母女二人脱不了关系。
上了马车,苏允嫣拿下帕子,除了眼睛被揉得有些红之外,脸上一滴泪都没有。
丫鬟本来还有些紧张,见状也放下心来。
马车直接回府,苏允嫣打算回去洗漱后睡觉,傍晚时,身边的丫鬟翠喜前来禀告。
苏允嫣看到她,顿时就来了兴致。因为去盯着那位李郎的就是翠喜的哥哥。
翠喜福身,低声道:“那人姓李,名李招序,今年三十八岁,身上还有秀才功名,出身府城辖下的县城,家中挺富裕,但也没看他做什么生意,他自己也从来不提家世。据说此人很喜欢收集古书古画,动辄几十上百两银子。许多人暗地里都猜测他家中应该颇有底蕴。”顿了顿,翠喜继续道:“他现在住在风雨街,两进的大宅子,只有他一个人,有个妹妹在给刘老爷做外室,住的院子就是那天我们去的那个……”
还真挺绕的。
也就是李氏送信的话,得先经过他妹妹的手,如果查得不仔细,便只能查到全氏和李氏来往。
如果拿这个去质问,全氏完全可以推说那是她闺中密友。
“没发现他和夫人来往吗?”
翠喜点头:“有,他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欢喜楼中喝茶,恰巧夫人也喜欢去。也仅此而已,没查出他们二人有来往。”
苏允嫣若有所思:“他们喝茶的屋子离得远吗?”
翠喜摇头:“哥哥也怀疑他们在此来往,可他们长期定下的包间压根就不是一层楼。”
“兴许有暗道呢。”苏允嫣猜测:“如果是楼上楼下,屋子里间加修一个楼梯,谁看得出来?”
翠喜眼睛一亮:“我让哥哥去试试。”
苏允嫣摆摆手:“欢喜楼的茶水点心都不便宜,还是我亲自去吧。明日午后去。”
翠喜又道:“今日李招序已经去欢喜楼等了半日,看样子不像是单纯喝茶,他是不是已经在等人了?”顿了顿,试探着道:“哥哥打听到过几天飘香楼中有一幅前朝古画,名“秋意浓”,据说已确定是真迹,得许多读书人追捧,他会不会想要买……”有些事情,就差中间的那一条线串连。
本来李招序一个读书人喜欢喝茶很正常,去欢喜楼熬上半天,外人最多只是疑惑于他喝茶的时辰太长。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人家有钱有闲,愿意熬上半天,谁还能说出不是来?
但是,把他和全氏扯上关系,又有飘香楼的古画在,李招序跑来喝茶就显得特别可疑了。
翌日早上,苏允嫣先去了外书房见管事,顺便陪了纪父半日,父女二人一起用午膳。
苏允嫣是打算用完膳后就出门,给纪父盛汤时就说了此事。
纪父没有多说,只道:“在外行走,你代表纪府的脸面,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咱们不惹事,但也别怕事,真有人不给你面子,尽管打回去。”
纪父这几日已经好转了许多。之前让纪淑颜接手家业,更多的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但现在他还这么说,可见这想法还没变。
在苏允嫣看来,纪父养好身子,保养得宜,至少还有二十年好活,那时候兴许孙子都长大了,譬如纪佑。完全没必要把家业交给她嘛。
在这个重视子嗣传承的世道,纪父自己有亲生女儿,就算女儿脑子不行,还有外孙子呢。何必交给养女?
想到亲生女儿,苏允嫣心里一动。突然想起那位李招序今年已经三十有八,全氏话里话外对他很是信任,可见来往不是一两年。那纪淑荷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这个想法有些疯狂,苏允嫣忙低下头喝茶,掩饰住脸上神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妻子在外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肯定会受打击。但是,更受打击的是,养了近十八年唯一亲生女儿还是别人的种……承受能力不好的,或许就一蹶不振了。
苏允嫣整理好脸上神情,面色如常应下,转而问纪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顺便给他带回来。
欢喜楼中,全氏常去的包间在三楼。这是用午膳的时辰,说书先生也要再晚一点才开始讲,所以,苏允嫣算是来得最早的。
她特意挑了全氏包间的隔壁,叫了茶水点心,一副想要安静看书的架势,拿着一本书吩咐伙计:“无事不要来打扰。”
伙计不敢打扰,甚至看三楼只有这一个客人,还让这屋子附近伺候的伙计都退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