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凡是皇上交到栗奚手中的事,他都办得好。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户部尚书栗大人。
这么一算,栗奚有此成就,好像真得托柯氏的福。
但是,这也不是她偷偷把孩子送走的理由!
栗奚奄奄一息,出声道:“唐大人,了然大师的批命……我不信!他说我女儿命格与我相冲,可在我看来,我女儿是我的贵人,若她没丢,我很难有今日的成就。我要亲自与他对峙!我要听一听,这命格到底冲在何处?”说了几句话,他愈发虚弱,边上顾书言早已泪流满面,但却强撑着没有上前,直到听到这话,她神情严肃起来。提议道:“大人,事关臣妇女儿,臣妇也想弄个究竟,道家之事,不能听一家之言。不如,请了钦天监高大人过来佐证一番?”
案子牵连上了佛门中人,有些复杂。可栗奚夫妻俩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他们认为了然是故意害他们女儿!
唐大人皱了皱眉,还是让人去长安寺接了然。也吩咐人去接了高大人。
这儿离京城郊外挺远,就算有马车赶路,也得两个时辰。
在这期间,唐大人回后衙歇了一会儿,还吩咐人找了大夫给栗奚包扎。
柯氏一点不慌,当年她让了然给孙女批命是真,孙女和儿子命格相冲也不是她编的。
就算有错,也是了然大师的错。
边上其他人就无所谓,譬如沈家和文氏还有那些知道内情甚至还帮忙的下人。他们已经错了,柯氏为何偷孩子,都与他们无关,也与他们已经定下的罪名无关。
可其中有一人,听到要请了然大师和钦天监高大人对峙,吓得身子一颤。栗欢低着头,双手放在身侧紧紧握着。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太过惊惧紧张,她都有点想吐。可她不敢,她不敢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惹人怀疑……因为她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事情已经过了十五年,了然大师应该、可能、大概记不了那么久远的事吧?
苏允嫣扶着栗夫人,轻声安慰。
围观众人不止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等待的时间漫长,没多久,高大人就到了,他是钦天监官员,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从栗夫人手中接过栗媛媛的生辰八字,闭着眼睛手指翻飞,半晌,他睁开眼睛:“单从八字上看,此女子生来富贵,但半生坎坷,父母缘浅,大抵会早逝……没有姻缘。”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柯氏却像是找到了证据一般:“我就说大师没错,媛媛她和我们栗家无缘,她是个克星,会克我儿,我没做错!”
高大人皱眉:“没看出来她有克亲之命。反而对生父隐隐有助宜……”
柯氏:“……”
比起众人口口相传的高人了然,柯氏自然是更信高大人的。毕竟,这位可是皇上亲封,今儿若不是牵连上了二品官员和当朝太傅,他也不会到此。
想到这些,柯氏面色煞白,浑身颤抖起来:“不……不可能……我和了然大师无冤无仇……他怎会害我?”
高大人批完了命格,功成身退,并不多言。只是离开前叹息一声:“有那些沽名钓誉之人,看出客人想法,会顺着其意思解卦。”
几乎是明摆着说人家看出来柯氏不想要孙女,顺着她的意思说了那些让她把孩子送走的话。
他看向围观百姓,劝解道:“玄学本就无时无刻不在改变,兴许会因为某些人的想法和做法而改变。比如这位栗姑娘,八字上看,她还是那般命格,可我观她面相,豁达从容,命已随心。更多的本官看不出,但可确定,她不会早逝!诸位,世上居心叵测之人多矣,玄学之事,不可尽信!”
高大人一拂袖,飘然远去。
围观百姓愈发议论得厉害。
柯氏不再吵闹,她心里渐渐镇定下来,低下头若有所思。
而边上的栗欢则险些跪不住,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好几次想要稳住,却抖得愈发厉害。突然,她察觉到母亲看过来的目光,心里一颤,正想装得沉稳些,母亲却已经扭回了头,不再看她。
栗欢心里不安,母亲很可能已经怀疑她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等到日头升高,太阳已开始往下落时,去接了然的人终于到了。
“大师到了!”
京城中许多百姓都信了然,可高大人又说了然沽名钓誉。百姓们诧异之余,也想试一试他。
了然一副高人风范,气质和方才的高大人不相伯仲。到了公堂上后,宣了一句佛号,接过八字细看起来。
对着方外之人,唐大人也不要他跪,直接问:“大师对这张八字可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