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卓钺喊了声。
小嘎和郦长行同时闭了嘴,视线却还是焦灼着,若有人在中间划跟火柴当场的气氛都能点炸。
卓钺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直言道:“郦长行是娄将军亲点的,这个我没权利做主。嘎子,他跟咱们混了也有段时间了,该上阵的时候这点儿信任还是要给的。”
小嘎捏紧了拳头,看着卓钺的目光隐隐露出些乞求:“卓哥,这事儿太危险了,若他在城内万一出了点儿什么变故——”
“他出了点儿什么问题,不还有你们呢?”卓钺拍了拍小嘎的肩膀,开玩笑道,“要是我被他卖了,记得把这小子吊起来风干了下酒。”
几人同时沉默了下来,看表情,他们没人领情卓钺的笑话。
“进城以后,你们要怎么与外面联系呢?”关曦明忧虑道,“若是陷入重围,还不如不去了。”
卓钺从怀里摸出了个东西,往众人面前一摊。却见那是半个人拳头大小的一只小木鸟,肚子可以剖开,尾部上有发条。卓钺拧动发条,那小木鸟扑棱着翅膀,竟然飞了起来。
“啊!”关曦明惊叫一声,“这、这怎会如此神奇!”
卓钺将小木鸟收入了怀中:“这叫信鸟。听说这鸟会根据磁石的方向飞,我在城中上好发条放飞它自会找到方向。所以沟通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
关曦明张了张嘴,面上的忧色却并未褪去——这鸟只有一只,且极易被人射箭打落。说明他们只有一次向外求援的机会,而若是通信的时候教城中的札干兵发现了,后果更不堪设想。
卓钺却神色轻松,似完全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换上了身普通百姓的袄子,又将飞虎爪、匕首等东西收入一个贴身的包袱,在腰中扎紧。虽然宣花斧是利器,但不宜潜伏,他这次还是没有带。
小嘎在旁边定定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卓钺。虽然他被卓钺命令了不可再说话,可他却还在用目光和行动表示着他的不满。
卓钺一抬头看到他这模样,顿时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到了一旁骂道:“真他娘的,别人当个哨官只要负责砍人就行了,我还得负责跟你们谈心,什么操蛋事儿……说说吧,还有啥想法?”
小嘎抿唇:“……我不放心你,郦长行那人来历不明,我怕他进城了害你。”
“害我有什么好处啊?我又不是什么大将军大英雄,我死了就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卓越骂道,“而且就算他真的想害我,以前也有的是机会,何必非要等到现在。”
小嘎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卓哥你不知道,郦长行阴险得很,他经常——”
“经常什么?”卓钺抱肩看着他。
小嘎又沉默了片刻,懊丧道:“……算了,没什么。”
“得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卓钺粗枝大叶地呼噜了下他的脑袋,“不许再端着个晚娘脸。”
夜色降临之后,卓钺与郦长行趁着无月的黑夜,依照约定来到了距丹吉城一里外的密林中。王戎早带着几人在那里等待,一见他立刻笑道:“卓老弟来了?我送你一程。”
卓钺干笑道:“王参将这话是怎么说的……”搞得他好像上刑的囚犯一样。
“我见你的第一次就觉得你小子是个人才。”王戎大力拍他肩膀,“这次好好干,回来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全军就我和长风将军觉得这个法子好用,连娄总帅都觉得有点儿悬,你可得努力别让我们失望啊。”
卓钺无语看着他——这法子连娄父都觉得不可靠的,看来他们是在让他用自己的命dǔ • bó啊。
但他也不是个十足的莽夫。之所以这么果断地答应下娄长风的请求,是因为他记得前世的丹吉城之战时,围城半月后城中忽起大火,城内外里应外合趁乱一举攻下城池。但至于城内究竟是怎么起的火,他们这些普通小兵一直无从得知,军中一贯的说法是“苍天助我”。
这次当娄长风找到他时,前世一直未解的谜团才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这次,他终于要从战局的旁观者,成为了推动者。
王戎指了指他们面前两臂宽的一个土洞,笑着道:“这洞直通丹吉护城河,从护城河的城墙下你们可以找到排水的暗渠。听说暗渠口处有菱形水栅,水栅又有粗方立柱阻拦,间隙很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把匕首递给卓钺道:“这是娄小公子娄吹云十七岁的生辰礼,削铁断金如泥,你们可用这个斩断水栅的栏杆。但一定保存好了啊,按时还回来,不然吹云小将军知道他的匕首丢了定要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