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嘎黑亮的眼睛凝视着他:“卓哥你似与离开的时候不大一样了。”
卓钺一顿,干笑着收回了手:“怎、怎么个不一样法?”
他心中有虚,最怕的就是回来以后其他几个人察觉他与郦长行的关系,谁知这前脚刚入营帐就被小嘎点了出来,这孩子的眼睛也是不一般的毒。
难道自己是面带春色?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小嘎的目光一寸寸流转过他的眉梢眼角,半晌道:“你似是瘦了。”
卓钺:“……哦。”
安慰了几句小嘎将他送出了营帐,卓钺才浑身一软倒在了榻上,长出了口气。
也是……自己和郦长行的那么点小破事,哪儿那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呢?何况他们也什么都没有,不过就是亲了一下,风流了一把,根本不值得一提。连郦长行都没放在心上,他这么小心提防的样子,也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不知为何,当想到“郦长行都没放在心上”时,他的胸口中却没来由地空落了一下。仿佛五脏六腑都已被掏空,剩下空荡荡的胸膛,有思绪如风刮过时传来寂寥的回响。
晚间的军营十分安静。他升为把总后便有了自己的营帐,此时独自一人躺在黑暗之中,唯能见帐帘下方渗出一道银色的月光。
郦长行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是按照自己的吩咐,直接回帐中休息了。可他现在干什么……睡觉了吗?
妈的。卓钺暗骂了声,猛地掉头用被子捂住脑袋,努力闭眼将那些想法挤出脑海。黏黏糊糊、磨磨唧唧,思前想后的干什么呢!不是打定主意了要风流、随意、不在乎么!现在就该到头呼呼大睡,什么都不想才像样子!
可就算闭上了眼睛,有些思绪却依旧如水渗沙,一点点侵蚀着他。
安枕而睡的良夜从不曾孤独。只恨那缕缕相思的愁绪,给月夜添上了寂寥的名号。
————
翌日起来,卓钺果不其然顶了个大大的黑眼圈。
他一出帐,便有路过的小兵惊喜道:“啊,卓把总好了啊。”
卓钺对他报以一个笑容:“嗯。”
可那小兵的目光却隐隐透出点同情:“把总您眼下乌青得很重啊……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