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比喻的确是很有意思。卓钺有点想笑,可又隐约觉得有些古怪——
乌日更达濑可是首屈一指的阴谋家和军事家,他用兵如神诡计多端,在这个男人看来,战争定不是什么小孩子之间的扯架,而是真正的艺术。
这个男人的危险性,就在于他知道战争是如何残酷,却又能享受这种残酷。
这种吃鸡不吐骨头的豺狼,为何会拥护一个像大王子这般的继承人?
想到此处,卓钺不禁垂下目光暗中打量起这位大王子来。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病弱无能的普通男人,在他的身上甚至连“野心”二字都看不出来,这点与他的另外两个兄弟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其实卓钺早有这般的困惑。达日阿赤王子嗣不丰的确是事实,但乌日更达濑可是他的亲兄弟,王位没有合适的孩子继承,不正好方便了他这个当弟弟的取而代之么?乌日更达濑有谋略又有野心,还正值壮年,为何放着大好的王位自己不坐,非要扶持一个病弱的侄子呢?
但大王子并未察觉到卓钺审视的目光,他犹自怡然地看着远处的车队,半晌后笑道:“啊,原来红绸拉回来了?那今日便可以开始裁被子了。”
“裁被子?”卓钺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些绸子……是用来做被子的?”
谁家如此奢侈,把这等上好的绸缎盖在身上?
“是啊。你们中原人结婚,不都是要裁一床红色的新被子吗?”
卓钺怔住了。有风吹入他的耳廓,寂然回响,他的头颅似乎变为了光秃秃的空洞,任风吹而过左右回响。
他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什么,可却只觉得茫然。
半晌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问道:“大王子,那这床被子是要给谁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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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吹云正咬着笔杆趴在地上写写画画,忽见卓钺大步闯入了自己帐内,顿时被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你。”他拍了拍自己胸口,“跟个炮仗似的干嘛呢?”
卓钺一言不发,如狂风过境般将自己所有东西归置在一起,最后将宣花斧拎在手里掂了掂,挎在了背上。
娄吹云看呆了,忙起身问道:“干什么你?”
卓钺冷冷地道:“今晚夜幕落后,你同我一起走。应该会有四五人跟着咱们,但等咱们到了这片草场边境的时候他们察觉不对再想阻拦就已经来不及了,所以——”
“等一下,”娄吹云惊道,“你怎么忽然要走?郦长行怎么办?他要和你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