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雨水,但植物可以汲取空气中泥土中湿润的水汽来保证自己的水分,废土时代没有雨就是这样的说法。
印忆柳被忽然变了的天色吹的身子一瑟,回身对身边的靳炀道:“咱们还是先回家吧,看来严勇国并不在这里,我们扣下雯雯的消息在荣城不算秘密,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来寻的。”
靳炀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解开了身上的斗篷,还留有他体温和气息的被他披在了印忆柳的肩上,把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兔兔包裹在斗篷里。
暖烘烘的篷子往身上一披,顿时便隔绝了外头阴瑟瑟的冷风,印忆柳心头一暖,碰了碰靳炀的指尖,发现他的体温并没有因为脱去外篷而变得冰凉,便反手牵住了他的指尖。
“走吧,去接雯雯,然后快点回家。”
两人外出行走把一个惹眼的小姑娘带在身边不方便,但把严雯一个小豆丁放在无人的家里也很危险,印忆柳一合计,走的时候绕着没人的小路把严雯送到了那个给他们令过路打赏过的中年男人处,让他代为照看。
印忆柳自诩看人挺准,虽然这男人看着圆滑世故又狡诈,但心肠并不坏,言语里又都是对严家人的崇拜和对沈志宇的厌恶,果然把严雯照顾的好好的。严雯走的时候被逗弄的恋恋不舍,摇手说再见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刚刚到家的时候,天际一道亮闪闪的惊雷像是将整个地球的上空骤然劈开,白茫茫的光亮从远处的云间洋洋洒洒的往下倾斜,有半秒钟的白昼晃的人眼前失色。
一阵冷风像是被惊雷携卷着而来,顿时狂风骤起,将街道两旁堆积的破牌子吹的哗啦啦的乱响,有一家旅馆门上的小旗子被冷风高高的扬起,像是无萍的柳絮,脱了房檐后瞬间被卷飞出十几米外的高空。
这道惊雷落场之后,印忆柳能听到隔壁不远处的楼里有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显然也被刚刚突如其来的巨大雷电给吓了一跳。
荣城这个小小的城镇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仿佛天际变色,又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劫难即将到来。
道路两旁本不以为然的几人也纷纷变了脸色,被这满布天际的白电吓青了脸,匆匆收拾了东西准备往自己的住处赶。
“刚刚那是雷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雷?!”
“槽!不会又出现什么怪物吧?还是赶紧回去避避吧!”
就在这道惊雷之后,原本就遮掩着阳光的云雾更甚更厚,一时间整个天际都暗沉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可以冲破厚重的雾霾重返大地。
这浩浩汤汤的阴沉天色顿时吓住了幼小的严雯,她不自觉地攥紧了身边人的衣角,连抓住的是她往日里很怕的哥哥都没注意到。
印忆柳敏锐地听到了小姑娘的呜咽声,蹲下身子把她抱进了客厅里,顺手将屋里自制的几个灯筒纷纷点亮。
“别怕别怕……”
她正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顿时回身望了眼身后的方向。
只见靳炀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原地,背后是一块透明的窗子,有浓厚阴暗的天色透过窗户映衬在屋里,他站在这样的背光之处,整个人像是要被黑暗给吞噬,压抑的令人呼吸不过来。
印忆柳心里一颤,感觉靳炀有些不对劲,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却见男人微微抬眸看向自己,一双眼眸温和又带着些不解的神色,“怎么了?”
他神色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印忆柳以为自己多想了,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可就在开口的时候,又是一道划破天际的惊雷炸亮了整片天空。
这次雷声巨大,顿时掩盖了她的声音,靳炀只能一道白光打在兔兔的脸颊上,衬的她肤色惨白,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不由得朝着印忆柳的方向走了两步,一下走到了女人的身前。
窗外渐渐响起了阵阵滴答声,像是有水滴落在了砖瓦处的滴答声,印忆柳有些诧异地将视线落在了窗外。
下雨了。
豆大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窗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密集的雨帘,整个世界都被雨水连接起来,古时候有老人说倾天大雨是有龙在渡劫、有仙人在飞升。
可是如今的废土时代,这般大的雨还是末世以来的第一次。
窗外除了不断更新的斑驳的雨痕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真切。
严雯被吓的够呛,好不容易被印忆柳哄着睡着了,有轻柔的童谣歌声和淡淡的晕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传出,被“哗啦啦”的雨声掩盖后几乎不可听闻。
靳炀躺在黑暗之中,床头的窗帘被死死地拉上,可窗外的雨声却难以堵住,他仔细地辨别着隔壁房间内的兔兔的声音,是他在这单调的雨夜中唯一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