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仁骏四十岁出头,长得倒是相貌堂堂,如果不是目光太过灵动显得有些狡诈,还是很容易让别人信赖的类型。
此时他一身纯白的研究员白大褂,脸上却没有普通研究人员的严肃与冷峻,更多的谄媚与低眉顺气:
“查韦斯先生,计划很顺利,自从‘j-92防波堤’核心材质有问题的消息传开后,所有采用了‘j-92防波堤’方案的地区都紧张起来,向段永恭施压。段永恭现在急得像无头苍蝇,还指望着开个什么会就能商量出解决的法子,天真!当初我研究的那种‘mat-0020’全轻质合金里渗入了镁、硅、锰,锌、钒、铜、镍等多种微量元素后,已几乎达到了最佳的分子应力平衡结构,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导致粗大结晶相粒增加,从而使得‘mat-0020’全轻质合金的性能指标出现极大的偏差!”
丁仁骏说到这里,嘴角现出一丝不悄的笑意道:“别说段永恭找国内的专家们商议了,就算把全世界的材料学家集中起来,都找不到解决的法子!只有我的‘anw-001n’,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丁仁骏在夏国确实算是第一流的材料学专家了,当年也颇有些名望。当初他已在做着准备出国移民的准备了,正好接到研究“mat-0020”全轻质合金的课题任务,想到三千万的研究费用不赚白不赚,便尝试着带队研究。
研究了一年后,他虽然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果,但发现自己原本的设计思路走进了死胡同,想到达课题任务要求的各项指标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抵御超低温上的指标上,顶多只能达到-5c,想耐寒温度指标能达到设计要求的-50c完全是天方夜谭。
除非他吸收这次失败的经验,重新开始设计新的方案,但重头再来,最快也要大半年,花的研究经费更不会少,正好这时他的出国移民申请已基本确定能办下来了,不会再留在国内了,丁仁骏便动了歪心思,将部分实验数据和指标按着课题任务的要求做了篡改,还买通了段永恭那边的负责验收的研究人员,完成了验收流程,一拿到三千万的目标奖励金额,他便带着几个用惯了的研究人员拍拍屁股辞职走人,直接出了国。
丁仁骏出国后就加入了另一家合金材料方面的研究实验室,还凭借着新的设计方案,在一年之后研究出了全新的“anw-001n”型全轻质合金,除了耐寒温度指标只能达到-45c外,这回各项指标几乎可以达到段永恭原本的设计要求,但因为加入了几种稀有金属元素,使得成本变贵了许多,较之“mat-0020”贵了两倍左右。
这个“anw-001n”型全轻质合金也使得丁仁骏被某家跨国大公司看中,聘请了回来做技术顾问和材料实验室副主管。
而这家跨国大公司的其中一项业务,就是做结构化可快速组装的江河堤坝方案,“anw-001n”型全轻质合金发挥了不少的作用——虽然价格昂贵,但很多地方建堤坝更看重设计公司的名声和权威、以及修建速度,贵点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这使得丁仁骏在新的实验室里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公司的高层对黄皮肤的夏裔有点歧视,丁仁骏甚至早就当成了材料实验室的主管。
当留意到国内很多县区都开始采用段永恭院士的“j-92防波堤”方案后,丁仁骏意识到自己的造假数据并没有被发现,便动了心思,有次分管实验室的公司副总裁查韦斯先生过来时,他特意找到了查韦斯先生,说明了“mat-0020”全轻质合金的隐患,当然,他将自己的做假说得轻描澹写,还编了番个人恩怨的谎言,表明自己是故意坑段永恭的,不是学术有污点。
副总裁查韦斯也认为这是极好的打击夏国本土堤坝设计权威的机会,一旦连最大名鼎鼎的段永恭院士都被踩落尘埃,夏国内部对于国内堤坝设计方案的不信任度会提升到极限,那就是自己公司抢占夏国市场、狠赚一大笔钱的最好机会。
于是查韦斯便令丁仁骏利用原本在夏国内的人脉实施起破坏“j92-防波堤”方案名声、开拓市场的计划来,还承诺事成后提拔丁仁骏为材料实验室的主管。
丁仁骏大喜过望,踩起自己昔日的祖国来简直可以不用遗余力来形容。
这也是为什么“j92-防波堤”材质有问题的消息会如此快传遍夏国、使得段永恭院士陷入绝对被动与舆论风暴中心的主要原因。
此时查韦斯听罢丁仁骏的报告,见他如此信心满满,嘴角也勾起了一丝残酷的笑意:“很好,再加把劲,可以制造舆论说是那叫段永恭的院士为了节省成本故意作假,偷工减料,务必让他身败名裂。呵呵,夏国向来很迷信权威,只要将权威当着他们的面打到粉碎,他们就会矫枉过正,彻底不信任国内的技术方案,就像当初的奶粉事件一样。”
丁仁骏拍着胸膛道:“查韦斯先生放心,我马上就去办!段永恭的防波堤方案,很快就会彻底成为缺陷的代名词!我还愿意立下军令状,这次那二十几个县区一定会采用我们公司的设计方案!”虽然他已移民,不在意在国内的名声,但有机会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查韦斯对丁仁骏的表态非常满意:“很好。只要你真能办到,公司会继续拨出大量的资金来支持你的研究,今年你的奖金更不会少于六位数。好好加油,祝你旗开得胜,我备着香槟等你的好消息。”
六位数就是一百万美元以上了!
丁仁骏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谢谢查韦斯先生的信任,能喝到您准备的庆功香槟,这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
秦克冒着凛冽的北风来到了医院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幸好未到谢绝探访的时间,秦克还是顺利地在病房见到了宋院士。
宋院士与他的夫人韩芳慧见秦克晚上来探望,都有些意外,宋院士在夫人的搀扶下坐起,问道:“秦教授,怎么有空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