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枕棠在一座名叫奇各巴尔答的小城郡住了下来,这里属于耆趾和旧齐的交界处,由于人员流动迅速,情势复杂,不好管理,所以基本两国都不管辖。
比较混乱的地方,很利于林枕棠躲藏。
而因为林枕棠容貌娇美又俏丽,实在过于引人侧目,上街常常被人指点,故而不好出门,大多时间都待在屋中。
好在她们手中银钱不少,并不为生计发愁,还能雇几个人看家护院。
或是收拾院落,或是打扫屋子,到底是娇小姐出身,林枕棠什么也不会做,身边根本离不得人。
不过,害怕人多会过于引人注意,林枕棠就没敢雇太多人,也只随意租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小院子,其中仆婢三个在院子里伺候着,壮年小厮两个,都守在门外,人问起来,只说是京城里过来做生意的。
奇各巴尔答这里各部族人都有,中原面孔也并不新鲜,躲藏在此非常合适。林枕棠想着自己就先在这里待几个月,等风声过了,听到“林枕棠”下葬以后的消息,再想接下来的去处。
于是她就这么谨小慎微的待在房中,来这里也有几日了,林枕棠却从未乱逛过,部族人十分好客,左邻右舍都想和新邻居认识认识,不少人还找上门来想请她去吃饭,但林枕棠也全都推脱了。
最好还是不要和这里的人有任何瓜葛,林枕棠这么想的。
但她不找麻烦,麻烦却未必不来找她。
这一日,天终于难得的停了雪,林枕棠便让青鹊出去囤些菜来,她自己则坐在房中,摆弄着一些糕点,想自己学学烹饪。以后想要自力更生,那便不能什么都不会。
本来,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炉火温馨,屋内暖意融融,林枕棠还点了香薰,此刻正袅袅燃着香烟。
突然,她听到门口丫鬟“啊”的叫了一声,像是崴到了脚,这些丫头年纪不大,做事难免急躁了点,林枕棠便推门去看,想着让她们进来上药。
这一看,却看到满地鲜血,入目皆是刺目的猩红。这一幕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扶住圆桌站稳了身子,却见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的衣服上尽是血迹,十分骇人,但林枕棠看着他的脸,却惊讶地叫出声,“陈方?”
这陈方是她雇来的小厮,为人老实本分,长得也十分憨厚,怎么突然做这样的事?
林枕棠反应不过来,她大睁着眼睛,难以置信道:“陈方,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陈方嘿嘿地笑出声,“夫人挺有钱啊,一个人出来的?夫人的丈夫呢?”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我丈夫就在隔壁镇!”林枕棠心绪不稳,却强撑着自如答道:“你这样做,不怕他回来吗?还有,难不成,我给你的钱不够?竟然让你起了这样的心思?”
“夫人怎么还不明白,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啊……”陈方说着,抹了抹嘴,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枕棠,啧啧道:“这么明艳的美人儿,窝在这个小城郡,可真是明珠蒙尘啊。不如,跟着小爷走,包你舒服下半辈子。”
听到这些话,林枕棠只觉得恶心,面前这人简直连表哥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此生她不跟贺乾渊,更不可能再看上别的男子,故此,林枕棠退了两步,厌恶道:“你已经连着杀了几个人,不要再一错再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那人说着,一双眼睛带上色眯眯的光泽,又往里走了几步,“年轻貌美的寡妇,没个男人疼算怎么回事?毕竟,没男人疼,这万贯家财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枕棠快吐了,她一双美眸怒目而视,“你不要大放厥词,我告诉你,哪怕你今天杀了我,我也绝不同流合污!”
这话显然也激怒了陈方,他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丑陋,“呵呵!该死的小寡妇,你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别怪老子辱了你,等那时,你也就只能跟着我了,哈哈哈哈——”
林枕棠看着面前令人作呕的男子,她强撑着面容的平稳,但那手指却颤抖着,从头上取下金钗。
看来,上天是不准备让她活着了。
钗子的末端锋利无比,可以轻松割破脖颈。这,原本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
陈方没有发现她偷偷藏了簪子在身后,反而继续狰狞地狂笑着道:“如此貌美的小寡妇,小爷我还没尝过,今日,小爷便来尝个痛快。”
“你——”林枕棠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但她强忍着,几乎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说着话,林枕棠又往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一道冷酷无情,却熟悉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说,谁是寡妇?”
听到这声音,陈方的脸上带上一丝紧张,他转过身去,惊道:“你是何人?!”
“我?”
那人处在林枕棠视线之外看不到,但她还是听出来了,这是——贺乾渊的声音。
此时,林枕棠听到贺乾渊冷冷笑了笑,“我是她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