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季浓磨磨蹭蹭直到宛嬷嬷又来催了一次才出了屋门。
元府的库房是座dú • lì的大院子,院子中央早已备好桌椅,中秋节收到的节礼也都搬到了一旁。
“这么多呀!”翁季浓看着满院子的箱子木盒,心里头发憷。
“所以老奴才催促您,这可不是一天能整理完的,里头有阿郎的同僚下属送的,还有以前的旧部,至交好友……”宛嬷嬷道。
其实也不需要翁季浓做些什么,只要她捧着茶盅坐在案后,听侍女们唱报谁家送了些什么礼品,他家又与元琛是什么关系,另有库房管事将礼品名录抄录整理下来。
“长安元氏送三百两白银,四支赤金簪,四支金镯,两只粉彩嵌金石象耳大瓶,一座金石盆景……”
翁季浓靠着椅背,撑着下巴,捏着绢帕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陡然听到侍女报了一串听起来富贵又令人咋舌的礼单。
清醒过来,问一旁的元忠:“长安元氏?都姓元,与咱们家可是同宗?”
“长安元氏只是个末流士族,夫人出身翁氏没有听过他家的名号是正常,这家和咱们府上并无干系。”元忠禀道。
翁季浓示意一旁登记名录的管事把名册给她看看。
“并无干系,怎么送这么重的礼?往年也这般?”
“阿郎封得河西都护府大都督之后才每年送礼过来,之前是没有。”元忠道。
说道这儿,元忠又笑了起来:“谈起长安元氏,还有个笑话,早前圣人刚被先帝从封地召回长安立为太子,阿郎随驾,偶在京中遇到几回元氏的人,他们家的人都对阿郎避之不及,深怕阿郎因着都姓元而缠上他们。
可他们家也只家主一人是个六品的礼部员外郎,其余的不是领着虚职混日子,就是呆在家中吃老本的。
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值得阿郎谋求的。
现在却是每年重要节礼从未落下过,恨不得阿郎就是他们长安元氏的人。”
翁季浓嘟囔着:“这也太势利了。”
她虽也是士族出身,但也知道如今的士族早已不是百年前的士族了,皇权更迭,士族也会覆灭。
当今圣人大力宣扬科举,新贵纷起,士族若是不自省跟上步伐,迟早会一步步走向灭亡。
若她是长安元氏,当初就该紧紧抱住元琛的大腿,不同宗又怎么了,同姓诶!
几百年前说不准还是同一个祖宗,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抓住。
现在好了吧!
当初轻视,现在讨好有什么用。
更何况送的这些东西,虽值钱,但毫无品味而言,又笨又重,像是打发穷亲戚一样。
翁季浓撇撇嘴,这长安元氏怕是还在嘲笑元琛是个没见识的田舍翁,没准还在奇怪元琛得了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怎么还不上赶着和她们联系。
翁季浓扬扬下巴:“把元家的礼都挑出来,年前都送还给他们,咱们家可用不起这么贵重的摆件。”
元忠笑眯眯的应声。
有了主母都是不一样,什么事都有人能拿个主意了。
宛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叹了声气,什么都没有说,就随这小祖宗玩吧!
元忠向来与阿郎一心,他不反对,说明也没事儿。
等着傍晚元琛回来后,翁季浓才有机会问他:“姐姐他们怎么一早上就回去了。”
“家里有什么急事吧!”元琛语气含糊。
翁季浓才不信他的回答,揪着他撒娇。
元琛受不住,只得说:“我就问了他们一句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别的就没有了。”
翁季浓哼哼两声:“就这样?没别的啦?”
“这当然,你以为呢!”元琛牵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