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下午,翁季浓腹部隐隐作痛,有些害怕,忙告诉了陈嬷嬷。
陈嬷嬷查看了一番,估计她最晚今夜就要生产了,吩咐产婆在产房待命,炉子上的热水不能停。
“夫人现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做。”陈嬷嬷道。
翁季浓知道吃饱了才有力气生小元宝,点了一桌案的膳食,把肚子填得饱饱的。
用完膳,太阳还未下山,翁季浓也还未再有动静。
屋子里堵满了人,闷得让人心慌,翁季浓被她们弄得紧张兮兮的:“你们先出去吧,哥哥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元琛让她们去门外候着,侧躺在翁季浓身侧,支着手肘撑着头,看她。
翁季浓躺在榻上看着尖尖的肚皮,软软地说道:“要是我一觉醒来,小元宝自个儿出来了就好了。”
元琛摸着她的头发,舍不得挪开眼睛,牵了牵唇:“又说傻话了。”
翁季浓嘻嘻笑了两声。
夕阳洒在纱窗上,笼着卧榻,翁季浓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他身边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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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元琛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低头看向枕在他臂弯处的翁季浓。
小娘子面色苍白,额头鼻尖密密的蓄着汗珠,细弯的黛眉紧紧地蹙在一起,眼角挂着泪珠,嫣红的唇瓣微启无意识地□□。
元琛心揪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唤醒她,一边掀开被子查看情况。
只见遮住她腹部的衣料被她牢牢地攥着,双腿微曲,似痛苦地蜷缩,下身的被褥有一片颜色格外深。
按照陈嬷嬷的说法,这是羊水破了,元琛朗声叫人。
翁季浓悠悠醒来,刚想开口,谁知出口的是痛呼声。
元琛扯过薄被裹着翁季浓,抱起她往外走,嘴里念着:“别怕,别怕。”
不知是对翁季浓说的还是在安慰自己。
屋外守着的人听到屋内传唤,推门而入,见到这阵仗,知道是翁季浓发动了,按事先准备好的安排下去。
产房就在卧室隔壁,出门便到了,明明很短的距离,元琛却觉得有千步长。
翁季浓看着他面颊旁散落着凌乱的黑发,皱眉忍着痛,轻轻抚好:“我不怕,哥哥,你也别怕。”
她颤抖着声音,气息急促。
元琛抿着唇,脸色难堪,把她放到产房的卧榻上,握着她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亲,却不开口言语。
翁季浓白着脸:“哥哥,你不要这么严肃,说句话嘛!”
元琛想让她安心,张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接生婆子上前,掀开被子看了看:“才开三指,还有一会儿,夫人省着力气先别呼叫。”
翁季浓从鼻腔中溢出一声:“嗯。”
“放心有我陪着你。”元琛坐在塌旁轻声说道。
“哥哥,出去等我。”翁季浓摇头。
生孩子的时候太过狼狈,翁季浓不愿意他见到她这般模样。
元琛自然不应,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她出现在他视线之外。
随着阵痛加剧,翁季浓渐渐没有心思再同元琛讲话,眼睛挂着泪,咬紧牙关,手掌却在推他。
正是需要翁季浓专心的时候,元琛在这儿反而分了她的神,陈嬷嬷急道:“阿郎您先出去等着吧!”
“阿郎便依着夫人吧!”宛嬷嬷上前说道,“您也知道夫人最是爱美的了。”
都说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宛嬷嬷觉得这除了身体的痛楚外,还有心上的折磨,痛到极致,尊严矜持通通都顾不上了。
元琛满眼通红,捏紧拳头,在翁季浓乞求的目光中出了屋子。
元琛肃着脸,冷冰冰的,瞧着有几分骇人,在屋内待着,婆子们难免有些放不开。
他一出去,婆子们才放开手脚。
翁季浓淌下的汗水混着泪水打湿了头发,陈嬷嬷拿过一条热巾子擦干她的额头:“夫人别急,胎位稳,很快就好。”
翁季浓深吸一口气:“嬷嬷,我和孩子就,就拜托你了。”
“夫人放心。”陈嬷嬷给她鼓气。
烛光打在纱窗上,人影攒动,元琛站在廊下紧盯着纱窗,细听屋内的每一丝动静。
亥时初刻,翁季浓才开了全指。
她的娇呼声一阵阵传到屋外。
元琛手掌用力捏着窗栏,猩红着眼,下颚紧绷,青筋暴露,口腔中忽然有了一丝血腥味,元琛咬紧牙关,喉结滚动。
一个时辰后,屋内响起一道婴儿清脆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