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大渔船压过海浪去往海福县所在的大岛。
月光洒落,波澜起伏的海面像床铺上随风摇曳的银床单。
渔船风驰电掣,抚平了海面、碾碎了床单。
现在县里头已经通电了。
码头上有守卫室,这里有电话,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乘船而来的外岛村民碰上什么急事。
王向红在县里有些名气,守卫室里的老头看见他后就招手:“王连长,这个点了怎么又来了?”
“来送fǎn • dòng分子。”王向红大声说道。
“fǎn • dòng分子?”老头愣了愣,咀嚼着嘴里的话:“这两三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怎么回事?”
王忆点头。
他也觉得天涯岛的发展跟外界脱钩了,一切好像还在七十年代一样,贫穷、落后但积极向上、欣欣向荣。
然后他听到王向红不耐的说:“给派出所打电话,让老叔过来。”
这话让他的心猛一跳。
天涯岛虽然是个看起来贫穷落后的外岛,但岛上人的关系挺硬,这还有亲戚在县里当警察呢。
电话拨出去,不多会便有一道昏黄的灯光照了过来。
码头上的大灯也亮了。
大灯照耀下,两名与庄满仓穿一样全蓝色的确卡警服、戴着蓝色大檐帽的警察到来。
他们开着一辆边三轮挎子摩托,挎子轰隆隆开过来停下,开车的魁梧汉子利索跳下车,然后当头骂了一句:“娘的!”
正迎上去的王向红露出不悦之色:“老叔你什么意思?给谁脸色看呢?你看看你的脸,跟垮了的棉裤裆一样!”
王忆吃惊,这个警察年纪不大啊,那他是辈分高?
老叔哼道:“我不是骂你也不是给你甩脸子,我是骂这个破车,都八十年代了怎么还有风冷发动机?可烫死我了!”
他拉起裤腿给王向红看,小腿皮肤通红。
王向红明白他的意思后脸色为之一缓,他说道:“你可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这可是长江750大挎斗,你要是不稀罕那你跟上头打个报告批给我们队里,你让市里给你配一台洋车。”
老叔撇了撇嘴:“这个我不指望了,市里给咱县里拨了一台桑塔纳。”
“好家伙,俩大灯都没了,一到晚上跟它娘瞎撞虫似的。后来县委的小赵在车头上绑了个大手电,这样好歹能照亮路了。”
“结果呢?前两天县里头中学的老师报警,说在海边看见独角兽了!”
“所长,咱是来办案的。”挎斗里下来的民警提醒他。
王忆肃然起敬,自家亲戚还是个所长啊。
所长正了正大盖帽道:“嗯,先汇报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