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渡这么说,原溪便以为他会再和自己亲热一会儿。
但唐渡没有,他只是碰了碰原溪的眼尾,看了他片刻就走了。
原溪没有再跟上去,但有些失落地在床上坐下,接送唐渡的汽车响了,他也没有出去看。唐渡走了之后整栋房子显得空空的,原溪不再感觉困。
他不自觉地握着手机,在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反复按开屏幕,看一眼时间又关掉。
很多个小时过去了,终于到了唐渡要起飞的时间,知道唐渡不会再看到他的消息,原溪才发出他想说的话:一路平安。
唐渡没看到,原溪就觉得自己有一种祈福的状态,他是不太能当面说出肉麻话的人。
唐渡要去的城市是旧金山,按照天气预报所说的,唐渡落地的时候那边正好是阴天,有百分之十的下雨概率。唐渡要花十三个小时到达美国机场,之后他所在的地方距离原溪将会有接近十六个小时的时差。他们时间不同,忙着要做的事不同,吃的东西不同,遇到的人不同,因为一趟航班而成为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原溪在画室里拿出备用的毯子,靠着小沙发迷迷糊糊想了一些事情,在看到短信发送成功之后便睡着了。
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号码来自国外且无备注。原溪看了一会儿屏幕,好像是在记忆那串数字一样,待铃声响到第二遍才接起来。
话筒中传出熟悉的声音:“原溪,这是我在美国的电话,存一下。”
唐渡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到了。”
又是长久的停顿。
原溪有些缓解气氛的话想说,但没有办法,他听到唐渡旁边偶尔几句的英文,以及一些嘈杂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推测唐渡应该还在路上。
可是唐渡没有说那就这样吧,原溪也没有挂掉电话、退出去换成短信的方式。
原溪将手搭在毯子上,无意识地玩着绒毛,在不经意中将许多毛扯长了。
又过片刻,唐渡似乎是拿远了手机,声音听起来小了一些,用很模糊的英文说了什么,接着话筒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原溪,我刚刚才看到这边有一个很有名的画展要开了。”
原溪的手指停下来,揪着一小块毯子,眼睛忽然眨得很频繁。
“早点睡,我挂了。”唐渡说完要挂以后也并未挂断得很快,原溪听到他周围的声音逐渐大起来,有人问Tang你的手机怎么还亮着,原溪才飞快地拿开电话先按下了挂断的键。
要是唐渡早一点看到了画展的信息,他是否有机会跟着他也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原溪慢慢意识到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唐渡有工作要忙,他还有课要上,即将到来的期中考并不轻松。而且唐渡可能真的只是偶然地看到一条关于画展的消息,为刚才的沉默寻找和原溪说再见的突破口。
唐渡不在,原溪中午回来吃饭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他在学校里准备期中考试明显效率更高,且还能省去浪费在路上的时间。
不过唐渡不知道这件事,唐渡和原溪的交流固定在北京时间21点,此时原溪刚洗完澡在画室里,而唐渡恰好午休。
一般情况下是先用短信聊几句,都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尽管只是使用短信,唐渡的语气仍然很霸道,他会问原溪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让他列举吃的菜,精确的形容吃下去的数量,以及画画累到什么程度。
最开始原溪会非常认真地回答,到了后来他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回家吃饭,吃得很少很少,累到抬不起手臂,原溪便会参考之前的答案。
但通讯不是每天都有,原溪一般不会耽误,但唐渡偶尔会有临时会议。
有时候是唐渡已经事先知道了,他会直接给原溪打电话,告知他要开会的事情。有几次是唐渡正在对原溪进行例行询问,那边突然短了消息,隔一会儿又说有个会议,现在要走了。
但他们没有开过视频。原溪想看看他,但是不敢说。长时间地只待在屏幕后面和唐渡交流,让他很害怕重新和唐渡面对面的时候,他会感到害羞和尴尬。
期中考试过后便是五一节,今年一共有五天的假期。
摄影社又组织了活动,这一次是去隔壁省旅游,原溪拒绝了。
首先他并没有喜欢旅游,其次如果他去了,和唐渡的通讯时间不一定能够保证。
因此原溪难得拒绝得很坚决,连他一贯的委婉都没有。
不过他因此答应了室友发出的团建请求,他们将在五一假期的前一个晚上,一起去游乐场玩。
原溪对唐渡提前报备了这项活动,当时唐渡反应没有十分激烈,并且可能是再次得到了临时会议的通知,导致他很久没有回复。
等到原溪都去做完了别的事情回来,才看到唐渡的短信:好。
连早点回家都懒得叮嘱他,原溪看着画室里已经进行了一半的画,又提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