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兴跟人起冲突那事何家爹娘包括二房两口子悉数知情,却谁也没主动在何娇杏跟前提及,还是第二天她去老屋的时候,寻着空档跟婆婆黄氏打听了。
她说昨个儿出去吃酒的时候程家兴好像跟人起了冲突。
黄氏还想着要是儿媳妇不知道,她就不多嘴,把争执的内容说出来也不会让人感觉愉快。谁曾想她没出门竟然也听说了:“谁跟你讲的?”
“看他回来脸色不好,我问了,他说有个喝醉酒的说了不中听的,他就教训了人家。程家兴跟我说得含含糊糊的,我想着是不是人家说了我什么,他不好转述,这才打马虎眼。”
黄氏再一次感慨,天老爷这分配真不均匀。
三儿子跟三媳妇脑袋瓜都聪明,反应向来很快,除了就是老四头脑也不错,再然后竟然是刘枣花……老大老二都是笨东西。
“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啥?”
“临时想起来随便问问。”何娇杏的好奇心真的不重,加上她从小就招闲话,让人议论得太多,对这种事都麻木了。她一不好奇是谁说的,二没想打听人具体说了啥,能让程家兴生气的总不是好话。
那为啥多此一问?
就是想在心里对个答案,现在对上了,那滋味就跟三伏天吃了碗冰,一路美到心里。“我回去准备煲个鱼汤,待会儿给娘端一碗来。”
“又有鱼汤?你娘家人是来过啊?还是老三下河边去提的?”
“是我娘,昨天来的,那会儿您也吃席去了吧。”
黄氏又重视了一分:“平常不都是兄弟几个来?”
想起婆婆也为东子的亲事操过心,何娇杏就把昨个儿听说的事情讲出来:“我娘特地走这一趟,说正好忙完了,得空来看看我,也给我说了点事。”
要是何家的私事,黄氏不方便打听,她就准备去帮何娇杏的忙,替她把鱼杀了。
儿媳妇手艺好,她做的鱼只要趁热吃,一点儿腥味儿也没有,哪怕是孕妇吃着也不会想吐。可那是做好了之后,杀鱼哪有不腥的?黄氏自觉自愿的跟上来,她蹲下杀鱼的时候何娇杏在一旁切葱剥蒜,还借着闲唠的功夫告诉婆婆东子好事将近。
说起这事,黄氏手上动作都慢了很多,她就着蹲下的姿势偏头看向何娇杏,问:“是哪家闺女?”
“娘兴许没见过,但肯定知道她家。”
“是县里人?”
何娇杏颔首:“娘总该听过福满园酒楼?就是那家小姐。”
……
黄氏真还没想到,手上一抖差点就划伤了,她赶紧把注意力放回盆里的死鱼上,一边处理一边感慨:“那小子聪明,又有想法,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要干啥,我早看出他以后不会差,结果还是小瞧了人。”黄氏想着前头送上门来那些,跟福满园东家小姐比起来可不是歪瓜裂枣?
是听说福满园现任东家不太会做生意,酒楼交到他手里之后,没再做大,这些年一直是在吃老本。
他们招牌菜是不错,可哪怕不错多吃几次总会腻味,一个酒楼要总没有好吃的新鲜菜色出来,会被同行抵了生意也不稀奇。
福满园就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况里,他们东家姓肖,肖家在十年前可比现在风光多了,如今哪怕还是县里的大户,还能富裕多少年难说,程家兴就听人说过,肖家搞不好在这一代就要败落,生意场从来不是个风平浪静的养老处,你要是支个小摊子就罢,做得这么大,还想着我得过且过平稳发财很不现实。
说直白些,即便你是和善人,对同行来说,要生存就要会抢生意。做一样的买卖,还指望你好我好和和气气的那是做梦,长荣县城就那么大,客人就那么多,你家多个客我家就少一个,同行是冤家。
因着现任当家的本事不行,如今的福满园远没有云来酒家景气,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县里的老牌子,总有些认招牌的客人,是以哪怕呈现出败落之相,距离关门大吉还有一段不近的路。
除了这个酒楼,肖家还置办了一些产业,赁出去的铺面就有好些个,还有田地放出去收租……比起何家,他们称得上是庞然大物。哪怕这几年发了财的程家兴赶他们还差不少。
肖家的情况程家兴知道一些,就是上次去福满园吃饭的时候听人说的,县里其他那些生意人不看好他们,但这不影响东子跟他家小姐论婚事。
烂船还有三斤铁,哪怕县城里真正体面的人家瞧不上肖家,他家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嫌弃的。即便这个当家人不靠谱,有天真把酒楼搞砸了,他家还有金银田宅。
不管怎么看,结这门亲没坏处。
要东子真能当上肖家女婿,那还可以谈笔生意,没准福满园还有救呢。
何娇杏有些想法,能不能走起来就看县里面那两个是不是真能成亲。
日子一晃就过,前头还热,说转凉又转凉了,眼看又是一年中秋团圆节,何娇杏跟程家兴商量好了,叫他去趟镇上买好食材,这就把月饼做起来,回头给亲戚朋友都送一些。尚安排着,就听见吆喝声,说是程家富一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