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路上的雪更厚。天到是晴了,万里无云,阳光映着雪,耀得人眼花。
休息一夜,辞别小村,重新上路。行不多久,便到了镇子上。镇子上安静的过份,明明屋高瓦光,街平店大的,可这眼看快要过年了,街面上却没什么人。便是偶有一两个,也是偷偷摸摸,贴着边儿走。看到他们这些外来人,更是惊疑不定,早早的便躲了,只敢远远偷望。
“队伍不停,留下两队人,补充些物质。”昨夜镇上闹得太狠,多数人都成了惊弓之鸟。
队伍从镇子里穿行而过,片刻未曾停留。出了镇子,很快就到了顺远城。
顺远城在百多年前,有江北第一城之称。它离洛江不远,快马跑起来,一两个时辰就到了。而顺远城边上更有一条内陆河,出口开在洛江,另一头,却是直抵京都。这条河,本是前朝皇帝,为了游玩而人工挖的,当时并没有这么长。后来到了今朝,几代皇帝下来,又加深加长加宽,现在已经成了南北行商,不可或缺的重要水上运输。
而最南边的码头,就在洛顺远城。如此重要的一个交通枢纽在这,可想这顺远城,又如何能差?
可偏偏到了现在,这顺远城就败下来了。
远远的望着城门,高大,巍峨。离得近了,才发现,石旧墙斑,破损处处可见。城门口,城墙上,只有三五个老兵还坚持的立在那里。手里连个正经的武器也无,到是有几个看着不像兵的,套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皮袄,对着来往过过客收钱。一人进城十文,一匹马五十文,一头牛要二十文……若是行商,还要给个红包。且若是他们看上的物货,也是顺手就能拿去一些。
路人敢怒不敢言,兵士视而不见,其他人便只能乖乖给钱。
李青阳自然不用交钱。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此番北上,又拿着皇帝的圣旨,谁人敢拦?便是没有这些,只这几百号人的队伍,这些人也不敢乱来。
“不会连这城,也被匪类给占了吧?”欢喜靠在马车边上,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
“虽不中亦不远。”李青阳拿着书,叹气着摇头:“忠靖王从未到过封地,除了伸手要钱,万事不管。可他是王爷,身后有一堆人,妻妾母家……良莠不齐,都想从他身上占点什么。他的封地虽然不大,可因为地利,却是极为富裕。很多人都愿意过来捞一笔。从政到军,从士农到工商,但凡能被盘驳的全都被一遍遍的盘驳过了。还有现在这光景,都是因为离京近,有皇帝震慑着的缘故。”
但凡换到远一点地方,早就出乱子了。
进城之后,一行人也没停留。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实在没什么可停留的。换作有主的封地,他们一进来,只怕就要提高警惕,千防万防了。也就是这里,什么都懒懒散散。
本来按着行程,到了这里该换船北上,若是顺风,三日便到。这个季节,便是五日也到了。结果早派来打点的人,却来禀报:河里结冰,不得通船。
李青阳专门去看了看,河里是有冰,却只是些碎冰。这水通洛江,洛江出口通海,这里离着江口近,因此水流动大,不易结冰。但船家谨慎,不愿出行,也是有的。
李青青跟他身边的人,又做不来强逼人的事儿,便只好能继续走那不甚平整的,盖着厚厚的雪的官道。
出了城门,李青阳才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皇宫里有多少大内高手。”
“既然是高手,总不会太多的。”欢喜担心的看着他:“你真的要亲自出手?”
“总是被动挨打不是我的风格。”
“行吧,万事小心,一切以安全为重。”
“放心吧。”李青阳亲亲她的额头:“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可她更知道,如果有必要,只要有一点机会,这人都敢搏一搏。疯狂起来,人神皆怕。
冬天的白昼,总是短的让人心慌。出城不到二十里,天就彻底暗了下来。可跟前些天,总是早早的喊停让休息不同,今天,李青阳一直没有叫停。甚至在李侗来问时,还特别让他们继续,连夜赶路。
旁人不解,却完全执行命令。点起马灯,摸黑前行。
又得五里有余,李青阳终于让人停下。
一下车,就命人将帐篷搭起,点了许多火堆,将营地照得火光四亮。而他却带着人,足足三百游隼营的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帐篷里。
欢喜留了下来,郭子蜀带着二百游隼营的人,分守在四同。
还有顾姨。
顾姨从来不过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总能敏锐的发现一些不寻常。所以,今天晚上,她寸步不离她左右。甚至知道李青阳就这么带走大半的人之后,还瞪了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