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从半夜开始下,一直下到第二日吃过早饭都没见停。
郑氏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来回打转,时不时地问施静宜一句:“静姐儿,你说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
施静宜哭笑不得地拉着她坐下,“娘,你到底急什么啊?现在下雨村里人都在家里躲着,施贵平他们就是想闹,也没人看不是吗?”
“行,那我就再等等。”
郑氏有些紧张地搓搓手,长这么她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撒泼打滚、哭闹卖惨过,别说,头一次干这种事还有点激动。
昨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排练了好久,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该掉眼泪,都盘算得好好的,这雨要是再不停,她怕是要忘完了。
眼巴巴地等了一会儿,雨终于小了些,郑氏摸出个头巾往脑袋上一裹,闷头就要往外跑。
“娘,你先别急啊,换身衣服再去,冻病了不划算。”
郑氏低头看看自己伸长簇新的深绿色夹袄,一拍大腿道:“是得换身衣裳,我这衣裳太新了,穿出去容易被别人说,我回房找件以前的破棉袄穿。”
施静宜低头看看手里防水斗篷,默默闭上了嘴。
她娘这入戏有点深呐。
郑氏换了件破得辨不清颜色棉袄和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裤,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这会儿村里空荡荡的,各家各户都躲在屋里烤火,走一圈完全看不到人影。
演戏总得有观众看吧,郑氏清了清嗓子,声音嘹亮地喊开了:“哎呀,我的命好苦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一边走一边喊,还专门挑住户多的地方跑。
陈家村里四处都回荡着她的哭喊声:“施家的两个老的要逼死我啊!大家出来评评理啊!”
没一会儿附近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郑氏见人来得越来越多,往村口的杨树下一坐,开始叙述自己的悲惨遭遇。
“昨夜我们一家人吃过饭正准备睡觉呢,施家那两个老的忽然抱着具烧焦的尸体跑到我家,说他们儿子是被我害死的,非得让我赔钱,不赔钱就到外面说我们一家子都是shā • rén犯。”
郑氏苦着脸,装模作样地挤出两颗眼泪,“我家静姐儿说,你手里要是有证据就去报官,他不愿意,非堵在我家门前要银子,可怜我家远敬被吓得脸都白了,夜里愣是没睡着觉。”
躲在某处偷听的施雪宜扭头看了眼施远敬,语气夸张道:“你昨天夜里没睡着觉?”
施远敬:“……”
觉是的确没睡着,但他那压根不是吓的,而是被施贵平的厚脸皮给气得好吗!
那边,周围人听了郑氏的叙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施老爷子咋能这样呢?抱着尸体进门不是寻人晦气吗?”
“就是啊,昨天咱们都看到了,施宝根明明是被野兽叼下山的,那火也是他自己打碎煤油灯烧起来的,怎么就赖到别人头上了呢?”
这时候村里人七一句八一句地讨论起昨夜见过的脚印到底有多恐怖,那火又是泼了多少桶水才熄灭的。
在现场的人说得绘声绘色,没在现场的听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