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听闻你要前往代国了,我这作为长辈,自然也得来看看你。”
赵佗笑着说道。
刘勃低着头,却不敢接话。
对于刘长的身世,其实不少群臣心里都已经有了清晰的猜测,就算陛下的生母不是赵佗的女儿,绝对也是很近的同族,因为长老爷这相貌跟他几个“舅父”极为相似,加上这身板,怎么也不像是老刘家所有的,老刘家就没这种大块头,真定的老赵家倒是不少,他们家出了不少勐将,当然,历史上他们家往后还会出一个浑身是胆的常胜将军。
但是,没有人敢明着说这些,哪怕是刘长的子嗣们,也不敢谈论这件事,也就这个老头,不怕事,整日说这件事,还敢当着吕后的面去说。
当然,赵佗在大汉的地位也是非同一般的,他是归顺了大汉,并且亲自来朝见天子的第一位外王,庙堂对他也根本没办法,吕后就是再生气,也不能说是为了泄愤就杀掉他,若是杀掉他,对大汉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只好当作没看到这个人。而刘长的孩子们,面对这位自称为皇帝大父的人,也不敢无礼,简单来说,就是不承认,但是也不否认。
“你这要前往代国,我现在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等到你到了代国,自有族人来代替我献礼。”
“南越王不必如此的”
“这有什么啊,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韩安国笑着说道:“南越王说的对,天下诸侯,皆是陛下之臣,合该为一家,这是这诸侯王上位,不曾听闻有诸侯能为其献礼的,通常以天子为赏,以臣属为献今大王以献,实在不妥。”
赵佗一愣,看向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后生。
韩安国再次说道:“大王向来有悍勇之名,腰间那佩剑,听闻乃是跟随大王数十年,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宝物,大王何不以佩剑来赠送,我家大王这里也有一柄宝剑,乃是陛下亲赠,随着大王见证诸多,虽不如大王的那柄佩剑,却也是最为喜爱之物,以剑互赠,岂不是更好吗?”
刘勃皱起了眉头,随即点了点头,看向了赵佗。
赵佗笑了起来,“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啊,我这佩剑实在不堪,就怕代王吃了亏啊。”
刘勃急忙回答道:“不敢,能得到您的佩剑,是我的荣幸。”
赵佗长叹了一声,说道:“这也好,今日便与你换剑!”
他将佩剑解下来,递给了刘勃,而刘勃同样如此,起身拜谢,赵佗笑呵呵的说起了自己过去在各地的经历,年轻时的情况,众人听的都很认真。
“我当初啊,就是仰仗这把利刃,我与你这般大的时候,有一日,忽然被主将召见,我去了之后,发现到场的都是些立过先登之功的人,都比我年迈,我并不惧他,藐视众人,后来有甲士前来,簇拥着一人,可知是谁?正是那秦皇帝,他令我们比试,要知我们的高低,我就以此剑对他们,连着击败了六人,那六人各个都是高手啊,最差也能顶他这样的五十个!”
赵佗指着一旁的朱蒙,众人哄然大笑。
“后来我就开始随身保护皇帝了,说是天子亲兵,其实就是在廊下,任何人都不能带着武器靠近他,他那个人啊,谨慎的很,大概就像如今的郎中们,众人都很羡慕我,可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却很枯燥,后来,要征百越了,我就主动请将,成了副将,当时战事并不算顺利,那里骑兵很难施展的开,我就领着一批能战之人,光着上身,在山林里与百越人血战,以数百人追的他们漫山遍野的跑”
赵佗的故事带着极大的传奇性,众人听的都入了神。
就连小公主,也不闹了,此刻正拿着零嘴,坐在一旁,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听着。
“唉,我这一生,倒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可唯一的遗憾,就是久别家乡,对不起家里妻女啊勃啊,你这次回去的时候,能否帮我一个忙呢?”
“请您吩咐。”
“帮我去祭祀一下族中先人以及妻女之灵,可好?”
刘勃正要答应,韩安国再次开了口,“大王啊,何以如此麻烦呢?这样吧,等大王启程的时候,您跟着一并前往不就好了吗?”
“我这年迈,哪里能赶得动路啊?”
朱蒙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干嘛总是如此呢?人家年纪大了,就帮个忙又如何?”
韩安国没有理会他,都能把你从朱蒙打成猪头,你给我说年纪大了??
韩安国看着赵佗,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大王放心吧,等我家大王返回代国,定然会拜访所有的功臣族亲,代替他们进行祭祀,让先人得以受礼”
赵佗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韩安国多看了几眼,就眯上了双眼,刘姈却朝着要二哥带着自己去玩。
刘勃留下了诸多门客,自己领着妹妹和赵佗离开了府邸。
刚送走了他们,朱孟就忍不住说道:“安国啊,我知道你爱我,可是南越王对我指正了很多,教了我不少东西,他年纪也很大了,你不该如此针对他啊,他出于好意来拜访大王,你却将他得罪狠了,这是为什么啊?做人要大度的!”
韩安国再也忍不住了,“你这厮,以为我是在为你出气吗?南越王为什么忽然要来拜访大王,还要给大王送礼?”
“为什么啊?”
“真定赵,真定赵,我问你真定现在属于哪个国?”
“当然是代国”
“代王到了代国,真定赵送来大批礼物给大王,你说地方会怎么想,这南越王纯粹就是想利用大王,为自己的宗族举势,想让宗族借大王的名来给自己披上虎皮,这么一来,地方官吏哪个敢去招惹他们??故而我不让他献礼,他又说去祭拜,大王刚到代国,就先去拜见真定赵,为他祭祀先祖,这不还是一样吗?这南越王心思极深,绝非是看起来的那般鲁莽直白!”
朱蒙惊呆了,此刻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韩安国,“当真是如此??”
“大王最初也没发现,后来经过我的提醒,心里也已经明白,闭口不言,南越王才没有多说,你怎么就看不透呢?”
“我我”
朱蒙茫然的看着他,叫道:“这长安人何以如此险恶?!”
韩安国仰起头来,“我早就告诉你了,长安乃是天下贤才聚集之地,任何人都不能轻视啊”
“我是再也不敢跟人比试了,听闻大王要带着你去拜见他的那些老师,你也得当心啊。”
“无碍,这长安贤人虽然多,可跟地方不多,大多都是些知书达理的,想必这太学,也不会像地方那般混乱,毕竟是天子脚下啊,谁敢乱来呢?”
“大胆腐儒!可曾知错?!”
“不曾知错!”
“还敢嘴硬?!”
“彭~~”
“现在可知错?!”
厚德殿内,刘长正骑在一位儒生的身上,用手抓住他的头,朝着地面就砸,那儒生被弄得万般狼狈,却就是不肯认错,很是头铁。
吕禄都听的心惊胆颤,提醒道:“陛下,还是算了,再这么打,怕是要给他打死了”
刘长再次抓起他的脑袋,问道:“可曾知错?”
“臣没有过错!是陛下不对!”
被刘长按在身下的这位儒生,此刻很是硬气的骂道:“那堪舆家本来就是个杂学,对国无用,陛下总是沉浸在这些小道上,舍弃了根本,那尚方每年要耗费大汉多少的财力?陛下若是用这些钱财来资助太学,不知能养出多少贤才,如今庙堂要耗费精力来扶持一个堪舆家,这种能为人看风水的学派,也能得到庙堂这般的重视吗?这就是舍本逐末,不是贤明的君王所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刘长气急,再次将他的头狠狠按在了地上。
“你这厮,居然敢教唆自己的同门,反对庙堂的政令,还敢骂到朕的头上来,说朕玩物丧志?不懂得治国的大道理?还想带着儒生来消灭诸多杂学?”
“很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