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遥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有着一双梅花鹿一般的灵动眼睛,她惴惴不安地跟在薛遥身后,在这一屋子的大小魔头中显得格外纯良。
林晋桓瞥见姑娘身上披着薛遥的大氅,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薛遥在朝山堂外时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九天门是魔修门派,弟子练起功来魔气冲天在所难免,但朝山堂素来不掺合门派事物,门庭清净,只是今日此地的魔气未免也太重了些。且这个时候应该是九天门弟子出早课的时辰,但延清和晋仪居然都聚在林晋桓屋里,这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林晋桓,见他只着中衣,身上草草披着一件外袍。头发还未束起,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俨然一副刚起床的模样。
薛遥觉得自己彻夜未眠脑袋有些发昏,他居然从林晋桓的身上看见了几分脆弱感,他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薛遥那无处安放的目光落在晋仪的药箱上,箱子还未收拾好,边上还放着尚未收起的银针。这时他才察觉到林晋桓的面色确实有些苍白,额间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紫痕。
薛遥惊觉情况有些不妙,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林晋桓瞧自己眼下这副尊容确实不像身体康健的样子,但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信口开河道:“没事,就是有些伤风。”
立在一旁的晋仪闻言呼吸一窒,白眼险些就要翻到了房梁上。
薛遥点了点头,似是相信了林晋桓的这番说辞。
紧接着林晋桓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薛遥身边的女子的身上,女子瑟缩了一下,后退一步将自己藏在薛遥身后。
“这位是?”林晋桓问。
薛遥没有回答林晋桓的问题,他只是侧过身,看着女孩的眼睛轻声说道:“想要小门主给你做主吗?”
姑娘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看似好脾气的男子竟是九天门的小门主,她本能地开始感到恐惧。但薛遥的目光给了她很大的勇气,她看向薛遥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薛遥继续问道:“那你介意我在这里将你的事告诉大家吗。”
薛遥带着重雪来朝山门原只是想找林晋桓,他没有想到延清和晋仪也在这里。这事毕竟关系到一个女子的清白,能否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还是需要征询重雪本人的意见。
女子壮起胆子抬眼扫了在场的晋仪和延清一眼,犹豫了片刻,又对薛遥点了点头。
“勇敢的姑娘。”薛遥笑了,赞许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他回身来对林晋桓说道:“今早我晨起练功,经过一叶林的时候听见林子里有女子的叫喊,就多事进去一探究竟。”
薛遥为了让整件事情更加合理,也避免引起林晋桓的怀疑,他特地更改了此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江绍的尸体已被他漏夜转移到一叶林,对枢密院的人来说,伪造shā • rén现场和模糊死亡时间简直易如反掌。
“走近一看竟是一个九天门的高阶弟子在欺辱一个姑娘。”说着薛遥顿了顿,看向重雪。在场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了重雪的身上。
“得罪了。”薛遥说着,在众人的目光中解下了女子身上的大氅,露出了里面原本的衣裙。女子大氅下的那身衣服如今早已破损且污秽不堪,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可见之前姑娘受到了怎么样的凌辱。
延清细细打量着女子,她这身衣裙虽已脏污得看不清本色,但延清还是认得出那是开云寺人的衣着。他扭头看了晋仪一眼,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位姑娘不知是哪门弟子,平白遭此横祸。一怒之下我就把那个狂徒杀了。”薛遥说着,将一柄佩刀扔在地上,这把刀的刀柄上刻着白鹤祥云纹,看着确实是高阶弟子的佩刀。薛遥接着说道:“擅自处理九天门下的弟子是我逾矩了,但此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事,确是欺人太甚。”
九天门虽不是什么正经门派,门人在外为非作歹坏事做尽,但迦楼山上却门规森严,没想到有人竟敢在迦楼山上做下这样的事,甚至还动到了开云寺的头上。
延清觉得此事绝不能姑息,他上前拾起佩刀,仔细检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