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的地方是仿古建筑,走几步就能看见雕花窗子,蜿蜒的走廊上摇曳着灯笼,不远处还有一方小池塘。
房间布置得很精致,床上铺着松软的鹅毛被,枕头叠得高高的,一进房门,季衍就拿起了遥控器开空调。
江知颂站在季衍面前,捏了捏他头上的小啾啾,很认真地说:“你别和许安嘉走太近,平时得注意点社交距离。”
“这有什么好注意的,”季衍一脸不以为意,“我俩都是男的。”
江知颂提醒他:“可是我们几个都是gay,沈宵会不高兴的。”
季衍按键的手停了下来,仰头看江知颂,风速调到了最大,冷风从出风口倾泻而出,吹得季衍的头发微微翘起,他扎起了头发,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
季衍有点恼羞成怒:“谁跟你是‘我们’了?”
江知颂笑了声,问:“那你是不是gay?”
季衍不回答,把江知颂往外推,说自己马上要午睡了。
江知颂本来想再逗逗季衍,手机突然响了,是周勤打过来的,说有急事需要他处理,江知颂便没停留,回了隔壁房间。
事情有点棘手,江知颂开了个视频会议,他粗粗估算了下时间,计划在晚上七点前结束,然后带季衍出门干正事。
季衍对接吻节丝毫不知情,躺在床上睡不着,便起床在走廊上晃了一会儿,经过江知颂房间时听见里面有声音,透过门缝看了一眼。
江知颂开着电脑,换上了西装,表情严肃认真,从隐隐约约漏出来的句子里,季衍猜他在开会。
季衍心想,江知颂这么忙干嘛还要出门,一个普通古镇有什么好玩的。
许安嘉和沈宵倒是都没事,庄园里有马场,季衍提议去骑马,沈宵没学过,让他们去玩,说自己待会儿在庄园转转。
到了马场,季衍挑了匹棕色的马,兴致勃勃地踩蹬上马。马场在室外,下午的太阳很大,季衍骑了一圈就没兴致了,拉着许安嘉去休息区休息。
休息区有酒,季衍犹豫几秒,目光从酒瓶上移开,要了杯冰柠水。
许安嘉跟他并排坐着,望着外面的阳光,说:“沈宵让我别天天跟你勾肩搭背。”
季衍附和道:“哦,江知颂也让我和你保持距离,他说沈宵吃醋了。”
许安嘉笑着看了他一眼:“是江知颂吃醋吧?”
季衍抿起嘴不应声。
他越这样,许安嘉就越提江知颂,季衍最后忍无可忍,说:“我待会儿就去沈宵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
谈起这个,许安嘉惆怅地叹了口气,一开始他骗了沈宵,以为最多只能蹭一段时间的饭,满嘴跑火车无伤大雅,谁知道现在两人真在一起了。
许安嘉没法和沈宵坦白,因为沈宵完全相信了他的话,相信他不懂一见钟情的意思。
可那时候许安嘉只是不记得和他碰过面了,总不能跟沈宵说当初我一见钟情的不是你,是中华美食吧?
许安嘉为这段爱情付出了太多,天天装可爱,甚至还报了个班学中文,为自己流利的普通话做掩护。
见许安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季衍劝他主动自首。
“你们要是一直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他会发现的,”季衍喝了口冰柠水,“你主动告诉他他可能还不会那么生气。”
许安嘉扫了眼捧着杯子一脸闲适的季衍,又叹了口气:“我俩关系还不太稳定,如果沈宵是我竹马就好了。像江知颂对你那样,没别的,就两字,纵容,老子太羡慕了。”
季衍警觉起来:“江知颂不会做饭,他也不喜欢混血。”
许安嘉靠在椅子上,双手垫着脑袋,戏谑道:“是是是,他不喜欢混血,只喜欢你。”
这次季衍难得没有怼他,许安嘉笑着问:“怎么,你俩终于搞在一起了?”
季衍想说我好像弯了,话在嘴边就变成了:“我是直男。”
季衍嘴硬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许安嘉早就习惯了。他猜到季衍不知道今晚的安排,本来想跟他说一声,见他这样,默默闭上了嘴。
许安嘉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想看看季衍晚上的反应。
许安嘉心想,也不知道他那张嘴,被江知颂亲了,还能不能硬起来。
许安嘉笑得一脸诡异,季衍狐疑地看了他半天,问:“你中邪了?”
许安嘉收敛神色,把玻璃杯的水一饮而尽,应道:“没什么。”
他们准备从马场回去,刚起身,两人的手机整齐地响起微信视频通话的声音。
季衍盲猜是祝维均在小群里发的,拿出来看了眼,发现是胡芷露。
这个三人群已经很久没人发消息了,最近一条还是一个月前,胡芷露发的视频。
国外持枪合法,视频里的胡芷露和高中时候没变太多,依旧娇俏可爱。她穿了身利落的套装,在同样干净利落的公寓里娴熟地拆解枪械,末尾还朝视频挑了个眉。
季衍看了那视频好几遍,颇为心动,没哪个男人会对枪械类的东西不感兴趣。
可惜在国内没法碰。
胡芷露这时候突然发个视频通话过来,季衍和许安嘉有些疑惑,按时差来算,胡芷露那边应该是半夜。
两个人在一块儿,没必要都接,许安嘉按了接听,季衍就把手机关了。
屏幕上现出胡芷露娇俏的脸蛋,她脸上笑着,浮出一个酒窝,问:“你俩现在在哪呢?出来吃饭。”
季衍从胡芷露身后的背景判断出是在机场,不答反问:“你怎么回国了?”
胡芷露撇了下嘴,简单把事情说了下。
她大学和研究生都在一个学校读的,有一次被人骚扰,由于防卫过当被学校警告了,前阵子,有人当着她的面侮辱华裔,话说得越来越难听,她没忍住,把人摁住揍了一顿。
那人有点背景,学校光明正大护着他,说她屡次违反校规,最后决定把她遣返回国。
季衍和许安嘉对视一眼,心想,这女人还是这么生猛。
胡芷露说完,见他们没反应,又问了一遍:“你俩在哪呢?”
“在苍云镇,”季衍说,“我们过来玩两天。”
胡芷露看着季衍的脸,一如既往地露出了慈爱的眼神,夸道:“变漂亮了。”
季衍抱着手,警告她:“别用形容女人的词形容老子。”
机场人来人往,有人在叫胡芷露,胡芷露转过头应了一声,然后跟他们说:“先挂了,等你们回来了再聚。”
挂了视频之后,季衍和许安嘉随口聊了几句,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马场离住的地方有段距离,季衍回去的路上被太阳晒了一路,他刚才没午睡,打开空调吹了会儿,困意逐渐生发。
季衍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一钻,睡了过去。
季衍一觉睡到了六点,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一条缝,然后看见床边有道身影。
六点左右的天还没黑,但他睡觉的时候拉了窗帘,室内就显得有些昏暗。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刚睡醒时看见有人在,免不了会惊慌失措,可季衍没有,睁眼那一刻,他就从朦胧的轮廓中判断出了那是江知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