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洲,长云岭。
秦氏据此已有数千年,煌煌赫赫,正值中兴鼎盛。
然而就在如往昔任何一日那般平静的午后,秦家上下忽觉雷声隆隆,一道剑光自山中破云而出,长云岭上下震荡,土木浮沉。
“你若想斗法,我甘愿奉陪,然而修士之间的恩怨,就不必连累小辈了吧?”自山中升起一道流光,璀璨夺阳,立在半空中,引起长云岭中一片惊呼。
这人不是旁人,乃是秦家的蜕凡老祖!
而那流光升起后,他对面便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身影,光华内敛,神色漠然。
“陆照旋!”云端之上两人尚未再说什么,仰首而望的却惊呼起来,引得旁人望去,扒拉着追问,“那人是谁,为何与老祖对峙?你如何认得她?”
那惊呼的更急迫,“那人是杀了秦仲游他们三人的陆照旋啊!”
提起那陨落的三人,印象一下子便起来了,然而,“杀了秦仲游他们的那人,只是个元婴修士吧?与老祖对峙的,却是位蜕凡真君啊!”
“这人邪得很,谁知道她用了何等邪法,竟修练得如此快!”惊骇里裹着难以言喻的艳羡。
云岚之上,陆照旋只觉好笑。好话坏事都叫他给做了,她竟成了不分青红皂白的那个。
她一回流洲,便来了秦家,悄然去见秦氏老祖,而非一开始便动手,已可谓先礼后兵——斗法自然是要斗的,人也是一定要杀的,但在此之前,她还有别的事要问一问他。
这问题牵缠了她数百年,在她数年颠沛流离中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试图朝一切方向寻找答案,却始终毫无头绪。
秦家灭邓氏、追杀她多年,所图谋的那件宝物,究竟是什么?何以如此珍贵,以至于秦氏上下甘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灭掉一个不小的世家?而如此珍贵的宝物,他们又是缘何竟会以为她一个借寄门客有可能到手?
那时陆照旋虽背着宁家的仇,但还未习惯招惹仇家,她遇了这等事,第一反应倒竟不是与秦家结仇,而是想办法化解误会。
然而她想尽办法解释、探寻,却一点头绪也无,随着死在她手下的秦家人越来越多,陆照旋也不再去想什么化解误会了,这血海深仇已无可化解。
况且,泥人尚带三分火,纵秦家愿善罢甘休,她这多年苦厄便是活该吗?
唯有如今她蜕凡了,恩怨了解便在此时,她才又忍不住去问这问题。答案对她的决断毫无影响,但她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