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愈演愈烈,与之一起传到明章帝耳中的,是圈禁在三皇子府的三皇子怒极攻心,呕血不止的消息。
太医躬身立在帝王面前,迟疑不决:“陛下,恕臣直言。三皇子的身子早已不堪重负,如今又遭受打击,呕血不止,只怕长此以往,油尽灯枯......”
明章帝道:“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日后不必再来禀报朕。”
明章帝恼火不已,倘若秦徽此时站在他面前,他还要再给他一脚!往心窝踹的那种!
废物东西!
做什么都做不好!
他如今是对秦徽失望透顶,看一眼都是厌弃。
太医欲言又止,想说秦徽现在的身体连猛药都用不得,只能先用汤药吊着,能不能转好还得看他自己......但见明章帝这个态度,只能将未尽之言尽数咽了回去。
明章帝这几日心情十分不好,建安殿如阴云笼罩,加上华安长公主一连好几日称病告假未上朝,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对皇室姐弟是有了隔阂,今日早朝,明章帝还被身为中书令的卢父刺了几句,句句弹劾三皇子,句句都在含沙射影。
明章帝险些掀了桌子。
奈何他向来以“仁德宽厚”著称,自然不能因为臣下谏言而大动肝火。
卢氏是长公主府的姻亲,如今一朝对明章帝发难,除华安长公主指使外,明章帝不做他想。
“哪用阿娘特意去提那一嘴?”秦清摇头道。
秦徽做的事明章帝一清二楚,心知肚明,怎不想想人家岂是那么好性儿会任由旁人摆布?卢氏虽为书香门第,却并非普通的清流人家,他的儿子将主意打到卢氏女身上,想借这次的出游害了几人性命,挑起世家与长公主府的矛盾,卢父焉能不动怒。
丹心站立一旁研墨,微微一笑道:“二姑娘派人递了消息出来,说陛下今儿在建安殿大动肝火,还砸碎了一套茶盏。”
“不如意事千万,如此容易大动肝火,可见确实是亲生的父子。心胸狭隘之人,永远只会将错处归咎旁人身上,好像天底下独他一人磊落君子似的。”
秦清写完字帖,丹心凑过来瞧了一眼。
“晾干给康王世子送过去吗?”
“嗯。”
婢子端着温水进来,伺候秦清净手。
丹心笑道:“这三皇子如今可算是彻彻底底出名儿了,旁人都在议论三皇子府里的侧妃到底是这么有身孕的呢。有言官上折子洋洋洒洒将三皇子骂了一通,说他身为皇子,却人品败坏,不知羞耻,不仅多番闯下恶事,内闱不修,还意图混淆皇室血脉,那言官言辞犀利,说的陛下都气的差点呕血了。”
像明章帝这样爱面子的人,这种话无异是往他脸上扇耳光。
扇完还带吐唾沫的那种。
秦清闻言面露诧异,“快呕血了?这么好?”
擦拭干净手上水珠,帕子搭在银盆边缘,婢子欠身退下。
玉竹拿着暖手炉进来,捂嘴笑道:“郡主这话也太直白了。”
秦清眉眼淡淡,“自作自受罢了。”
“郡主今日的药还没吃呢,我去拿来。”丹心收拾完书桌便下去了。
秦清捂着暖手炉坐下来,道:“阿兄大婚的日子快到了,不管外头有多少关于秦徽的流言蜚语,无论如何也不能牵扯到长公主府身上。这种晦气,陛下一人受着就是了。”
“是。”玉竹道,转去外头拿了几本册子过来,“安排都在上头了,郡主看看可还有遗漏?”
“给宋姑姑瞧过了吗?”
“宋姑姑瞧过了,怕有遗漏,叫郡主也看看。”
秦清接了过来。
今日是寒月初九,秦衡和卢见殊的婚期定在冬月初一,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多一点儿,这些要操办的事宜早早地筹备妥当,到时候才不容易出乱子。
再一个,卢氏见了长公主府的诚意,也会满意。
丹心很快端着药碗进来,秦清吃完药,丹心也没有走,她想起一件事,低声询问:“那韩姑娘还在柴房捆着,殿下那什么也没说,不如郡主拿着章程吧。”
“她还在柴房?”秦清抿了抿嘴,口中发苦,连带着眉眼也愈发冷淡下来。
往事历历在目,明明只隔了短短不到两年,秦清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大公子说不论怎么处理,只别再放她去三皇子府上。二公子的意思是,打发去庄子上,再叫几个人严加看管着,这辈子再也不见就是了。”丹心道。
“不行!”眼眸陡然一沉,秦清冷冷道,“且不说她与长公主府再无任何牵扯,就是退一万步而言,我与阿兄他们和她同一个生父,可阿娘和她有什么关系?”
“想要阿娘的银子田地去养柳氏的孩子,断无这个可能!”
屋内的婢子们齐齐低首,道:“郡主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