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梢注意到山崖上的江念,甩了甩尾巴,成为黑袍男人,双膝一软,自然跪在她面前,“呜呜呜老大不要吃我哇!”
跟来的小妖张大了嘴巴。
这可是妖国叱咤风云的大妖,有名的先锋大元帅,居然跪得这么自然熟练!
三花:“瞧你这点出息,被吃怎么了?”
乌梢:“呜呜呜呜不要吃我呀!我的肉不好吃的!”
三花骂他,“你这窝囊样,都丢我们大妖怪的脸。”
乌梢:“呜呜呜就算要吃我,也不要在汤里家八角桂皮啊,我讨厌八角桂皮!”
三花简直没眼看。
江念抱臂,红衣猎猎,“看你表现咯,你要不听话,别说八角桂皮了,我直接拿雄黄酒煮你。”
乌梢痛哭流涕:“不要啊不要啊,不要煮我啊!”
被惊吓一通后,乌梢便成一条乖蛇,本来已经很怂的蛇,现在更加怂,把自己窝成一团,缩在三花的手腕上,生怕被煮了蛇羹。
三花嫌弃他:“瞧你这点出息。”
乌梢:“你梦见被人做成猫肉火锅,能不害怕吗?”
……
带上乌梢,江念便准备带着几只大妖怪,去十万大山把妖王给抓出来。
狐妖非要为他们再准备一场晚宴作别,扯着江念的袖子不肯放她走。
“美人啊、美妖啊,别走啊。”狐妖看着江念与谢清欢这两张脸,眼睛发光地说:“要不你们也带我走吧!我,可男可女,法力高强,对妖王忠心耿耿,路上一定不使坏!”
谢清欢紧紧盯着狐妖的手——
狐妖的手修长白皙,紧紧攥着少女鲜艳的红袖。
他的眉头不自觉越皱越深,如果他现在还是小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那只手啄开,可以缩在袖子里,翘起爪爪宣示自己的主权。
但是他不是鸟,便不能恃鸟而骄,只能站在一侧,紧盯着被抓住的袖子,心火烧得眼睛都红了,还只能故作矜持地冷哼一声。
然而微弱的抗议声淹没在三花乌梢的斗嘴中,根本没被人听见。
他轻声叹口气,心想,做人真难,还是当鸟好。
其实江念本就想带着狐妖一起过去,然而若他不说后面那半截就还好,说了以后,她压根没有带狐狸的欲望。反正囚禁妖王的地点她已经知道,也在狐狸身上下了咒,若是说谎,等回头剥了它的皮做毛衣。
三花:“你这只死狐狸,得了吧,你心里一肚子坏水,说不会使坏,那肯定是憋着坏招。”
狐狸委屈地瞪大眼睛,“胡说!哪里能找到我这样单纯可爱的妖怪?”
三花和乌梢齐齐沉默。
狐狸摸着自己的脸,“在使坏上,我哪里比得过大人?”
和人类修士一比,他真是好纯洁好天真一妖怪。
乌梢下意识赞同:“这倒是。”
至少死狐狸只会拿它泡蛇酒,不会把它和八角桂皮煮在一起做蛇羹。
小脑斧凑过来,大声说:“那大人带我一起去吧,我不像表哥那样阴险,我一点都不坏,你看看我呀。”
江念看向它,老虎的眼睛圆溜溜的,虎头虎脑的样子很可爱。
她稍稍有些意动,“骑着你一定很威风。”
小脑斧:“那可不,人间不是有个成语,叫作骑虎难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说明骑着我肯定很威风!”
江念摸摸虎头,本想答应,忽然听到一声“师尊”。
少年的声音好听,像高山白雪,万壑松风,干净又清冷。
然而此时,江念却从这声“师尊”里,听到隐隐压抑着的委屈。
她偏头看向少年。
谢清欢慌张避开视线,长睫簌簌,沉声道:“老虎不好,它不能在天上飞。”
小脑斧:“我有法术,我能飞的!”
谢清欢问:“你能扶摇直上九万里吗?能背负青天翅绝白云吗?你终是山岭之兽,飞不高,也飞不快,师尊为何要选你?”
“可是”小老虎傻愣愣地问:“你们又不是要上天,是要去十万大山啊,我要飞那么高干嘛?”
谢清欢被它这句话梗住,半晌,才开口:“总之,你不能飞,便配不上我师尊。”
他看了眼江念,见她没有表态,微微松口气,“所以不行。”
小脑斧嘤嘤嘤几声,被狐妖抬腿踢到一旁。
狐妖可惜地叹口气,恋恋不舍地望着江念带一众妖怪远去,送到城门口时,他忽然想起一事,高声道:“大人,十万大山外有重重迷障,你陪我一夜,我便告诉你如何进去。”
“陪你一夜?”江念转身。
她还没什么表示,小徒弟已经按捺不住,一道冷风袭过,木剑剑刃抵在狐妖的脖颈。
谢清欢冷声道:“放肆。”
狐妖双手高举,“我不是我没有,只是很纯洁的陪一.夜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今夜再在明月楼上设酒宴,上次你们缩在厢房,根本没有参加,这次陪我一.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