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们安营扎寨,支起了好几个帐篷,又在帐篷外燃起了一堆篝火。
陈教授专门找到我,为大家讲解这一带的地形。
我走到篝火从中,对着身边的人说道,“麻风岗位于尖刀峡的核心水道,沿着这条水道往下走,便是长江一带最为险峻的巫峡了,虽然这里没有巫峡那么壮观,但地势却更危险。”
“我们已经来到麻风岗上游了,距离我当初捞棺的地方大概有十里的水路,如果要尽快抵达那里,就必须造几艘木筏,沿江而下,不过这里的水流太湍急,我们造的木筏必须足够结实,否则一旦有人落水,就是十死无生了。”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吓唬谁,我打小在江边长大,太清楚麻风岗的水势了,这里每隔五六里,都有一个回水湾,虽然表面上江水平静,可下面的暗流深不可测,不要说这些外地人,就算王麻子跟我都不敢下水。
有个中年男人不信我的话,立刻嘿嘿笑着反驳道,“小哥,你可别小瞧大伙儿,我老家是黑河的,啥场面没见过?就不信长江水道这么凶险。”
另一个跨着登山包的壮汉也笑道,“你小子不会故意吓唬我们吧,对了,我听人说长江这里有很多落水的人,这些人跌入水中难以打捞,导致沿河两岸尸气冲天,会形成很多‘水猴子’,你见过没有啊?”
这些人口中的“水猴子”,也就是水鬼,由水下溺尸的怨气所化,我常年在江上讨生活,自然是听说过不少此类的传闻,但却没亲眼见过,便摇了摇头,
“水猴子哪能这么容易看见,可能是渔民们的误传吧……”
见我这么说,那人反倒不高兴了,撇嘴说不会吧,我听说水猴子最喜欢大半夜在江边托人下水,只要洒上点黄米蜡烛和元宝什么的,就有可能钓到它们。
我打小内向,不喜欢与人争辩,就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那个人自己越说越激动,居然从地上跳起来,抓了一把酒米和黄纸,就要去江岸上做试验。
我感觉这些人言行举止都很古怪,按理说正常人遇上水猴子,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他怎么还表现得很兴奋的样子?
这时候陈教授也看不下去了,对那人呵斥一声,“大猛子,等天亮了有你表现的机会,急什么?”
陈教授一吭声,大猛子顿时不敢再闹下去了,低眉顺眼地讪笑一声,“陈教授您别生气,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林远则冷着脸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道,“好了,趁天色还早,大家先把制作木筏的树木砍下来,等天亮后我们就立刻出发千万麻风岗,都别闹了!”
这些人似乎很怕林远,听他这么说,也都一个个拎起了柴刀,开始沿着河岸砍树。
我并不属于这个团体,所以没有被安排任务,感觉无聊了就钻回帐篷,用双手枕着后脑勺,不断回想这阵子发生在身边的怪事,想着想着,眼皮就越来越重,没过一会儿,一股困意袭来,便歪头睡了下去。
山里风大,加上江水中的湿气蒸腾,让我感到身体很凉。
我在睡梦中不停地翻着身子,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过去多久,隐隐约约的,就听到帐篷外面传来一道女人的歌声,声音悠远、婉转低泣,撩拨得我心里很乱。
我只好自己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出帐篷,掀开布帘,发现外面的水汽好重,江上飘来的白雾也是越发浓郁,好似云潮翻滚,几乎笼罩了这个营地。
那种凄凄惨惨的歌声,夹杂着江边呼嚎的冷风,不断地灌入到我耳朵里,我努力寻找这些声音的来源,但却一无所获。